洪武、永樂的輝煌已經過去,太祖、太宗留給大明的那一茬兵將老的老,死的死,明軍戰鬥力遠遠不如從前。當也先率瓦剌軍進至貓兒莊(後世內蒙察哈爾右翼前旗)時,明將吳浩迎戰,交手即敗,他本人也戰死。六天之後,也先部便已進逼大同,總督大同軍務的西寧侯宋瑛聞訊,在敵情未明的情況下即輕率帶領大同的數萬明軍迎堵也先於距大同六十裏地的陽和口。
身在邊軍之中的陸清沒有任何理由臨陣脫逃,後世不想上班還能請假,這會卻是想請也不能請,那森嚴的軍法可不是擺設,那可是隨時都能讓一個臨陣怯戰的小卒人頭落地的。沒有辦法逃脫的陸清隻能硬著頭皮隨大軍來到這陽和口。
發生在“土木堡之變”前夕的陽和口之戰後世史書記載不詳,史家對這場牽動後麵局勢發展的大戰用墨極少,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個敗法,除了一個從這場大戰中逃出來的石亨做到了“名留青史”,其餘的當事人都在曆史的長河中消失怠盡,沒有人知道他們如何去奮戰,又如何戰死。前世非曆史專業,對明史並不十分了解的陸清能記住“土木堡之變”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這場大變之前的陽和之戰有過多了解的。
為了迎擊也先親率的瓦剌大軍,西寧侯宋瑛盡出大同邊軍精銳,步騎合計四萬餘人,他根據之前瓦剌南犯的經驗判斷此次也先所率最多不過兩萬人,且不會大舉內侵,隻會在邊鎮附近進行襲擾,從而在談判桌上取得他想要的東西,畢竟瓦剌不是洪武、永樂年間能對大明造成威脅的北元,它不過是殘元餘部的一支而已,實力有限,就算實際統領瓦剌的太師也先是個人傑,但在大明絕對的實力麵前,也先再有本事也做不了吞下大明的逆天之舉。此次也先來犯,不過是打個架勢,顯示他的存在而已!
有了這等認識的宋瑛自然不會懼怕瓦剌,以四敵二,包括宋瑛在內的明軍將領都認為或許不會大勝,但將也先擋在陽和口外,讓他進犯不了大同卻是毫無問題的。高級將領的樂觀影響了下麵的軍官,士卒們也普遍相信此次出戰陽和口不會有什麼大戰,頂天也就是雙方碰個麵,彼此試探一番,斬個百十來級就足以對朝廷交待,也足以讓上下都滿意了。
眾人皆醉我獨醒不是一種快意之事,而是一種痛苦,對“土木堡之變”前的戰事再不了解的陸清也知道明軍定然沒有討得了好,否則不會有後麵也先大舉內犯,在邊牆之內將皇帝親率大軍圍困住,導致漢家王朝自北宋“靖康”之後又一帝王被俘的大事發生。
陽和之戰明軍肯定是失敗了,但敗到什麼程度,陸清不知道,隻以為敗是敗了,但怕也不會損失太大,否則何以也先沒有趁機拿下大同的?
陸清可是清楚記得史書記著也先帶著被俘的英宗到大同敲竹杠不成的事。有這事在,他就敢認定大同絕對沒有丟,否則也先還敲什麼狗屁竹杠!
陽和兵敗後大同還能保住不丟,說明隨宋瑛出戰的邊軍精銳沒有統統葬送,至少有相當多的兵馬退回了大同,這才保住大同不失。隻要出戰陽和口的明軍不是全軍覆沒,陸清心下也就定當許多,雖說無法改變什麼,但至少自己已經做好提前逃跑的準備,隻待局麵不對,撒腿就跑就是,他不信自己這個最先跑的小卒還會把命丟在陽和口!
豈料,這場戰事的激烈和損失之大遠超出陸清的意料,明軍抵達陽和口之時,瓦剌軍已經列陣完畢,未等明軍立足,瓦剌軍便大舉進攻,武進伯朱冕所率的前鋒騎兵支撐了不到半柱香時間便大敗,緊接著都督同知石亨部也遭瓦剌主力所圍,石亨於亂軍之中不知所蹤,瓦剌軍攻勢猛烈,一點後手也不留,武進伯朱冕和西寧侯寧瑛相繼戰死,失去主將指揮的明軍大亂,數萬明軍如同一盤散沙被瓦剌軍各個擊破,前後不到一個時辰,數萬大同邊軍便瓦解幹淨,在校尉陸清的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幾近全軍覆沒!
兵敗如山倒,做夢也想不到明軍會敗得如此之快的陸清在呆怔之餘隻能隨著潰軍一起往南跑,但瓦剌兵騎馬追來,明軍潰兵個個隻求逃命,哪裏還組織得起反擊,隻能任由瓦剌兵在後大肆砍殺。
這會誰跑得慢誰就死得快,哪個也顧不得哪個嘍。本以為自己肯定是跑在最前麵的陸清驚訝的發現自己似乎跑得並不快,幸運的是他跑得也不是最慢,至少比那些落在後麵被瓦剌兵攆上一刀砍死的家夥們要幸運得多。
作者注:明成祖朱棣廟號為太宗,後嘉靖年間改為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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