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原是準備入懷來城的,但隨軍的內閣大學士張益卻認為懷來城池規模較小,而此次出征大軍有十幾萬人馬,若禦駕決定駐留懷來城,即便將京營大部留在城外,入值護衛的上值二十六衛卻仍需進城駐紮,這樣一來,以懷來城的規模顯然是容納不下的,且懷來城年久失修,城中髒穢不堪,天氣又熱,這麼多人馬擠在裏麵勢必滋生疾病,於其如此,倒不如禦駕就在城外駐紮,這樣既避免擾民,又可避免軍中生疫,還方便大軍紮營、軍士取水,一舉多得。
同隨軍出征的首輔大學士曹鼐和兵部尚書鄺埜、戶部尚書王佐等人同意張益的意見,英國公張輔和成國公朱勇等人不置可否,王振在親自派人前往懷來城考察之後也認為禦駕不可駐紮懷來,一向對王振言聽計從的正統皇帝朱祁鎮當下改旨命大軍不必入懷來,就在城外安營紮寨。
因天氣悶熱,禦帳又久久沒有搭建好,正統皇帝朱祁鎮便命貼身內侍喜寧在那看著,自己則命人將玉輦暫停在離紮營之地不到半裏路的西水河邊,一來看看這西水河的風景,二來也可以納涼去暑。
從紮營之地出來後,紅袍老者便領著一眾大小太監往西水河邊去找皇帝,沿途所遇文武百官皆對其避道,內中阿諛之輩更是上前極盡奉承能事,護衛值守的禁衛士兵也是人人對其恭敬萬分,一路行來,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不可謂不滔天。
放眼當今大明朝堂,能有紅袍老者這等滔天權勢者,除了那當今正統皇帝朱祁鎮言必稱“先生”的司禮掌印太監王振外,還能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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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見玉輦就在河邊時,王振便停下腳步,對跟在後麵的一眾大小太監道:“你們且退下,咱家自去見皇上。”
“是,公公!”
對王振的吩咐,一眾太監無人敢違,哄然應是後便各自退下,隻一人仍留在原地沒動,卻是禦馬監提督太監陳官,也是王振在內廷的左膀右臂之一,另一人則是提督東廠太監唐童,此刻留在京中並未隨軍。
別人都走,獨陳官留下,王振似早已習慣,知道他定是有事要說,便開口問道:“有什麼事?”
陳官正了正身子,恭身說道:“稟公公,今日三千營生事之後,騰驤四衛亦有不穩,為免再生出三千營這般事端,還請公公能夠準我罷除四衛中的一些軍官,免得叫他們動搖軍心。”
聞言,王振並沒有馬上做出答複,而是在那沉思。陳官見狀,也不打擾,垂手躬立。
陳官所說的騰驤四衛指的是禦馬監提督的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此四衛乃宣德八年由神武前衛及親軍各衛養馬軍士整編而成,隸上值二十六衛,乃天子親軍,亦是他禦馬監唯一掌握的直屬武力。
三千營則並非親軍,而是隸屬京營,與神機營、五軍營合稱三大營,亦是大明朝最精銳的軍隊。
三千營始建時,營中隻三千蒙古騎兵,後經永樂、洪熙、宣德、正統四朝,三千營兵力已擴至四萬有餘,且全部都是騎兵。平時,五軍營練習步軍營陣,神機營練習火器火炮,三千營則練習騎兵巡哨。皇帝親征時,三大營必為大軍主力,遇敵,則神機營居外,三千營居中,五軍營居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