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石少文(1)(1 / 1)

這本書不是要講唐生智的是非功過,卻講的是他棄城出逃後一些鮮為人知的小人物的故事。

天下之書,多數是從故事的開頭慢慢鋪開,當然,也有倒敘的奇特寫作方法,而我卻不同 --- 另劈途徑,撿中間的先說;所有的抗擊倭寇的故事,也多是先中國人出場,首先出現戰爭的大場麵 --- 我卻要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倭寇士兵首先在聊天中露臉。

首先露臉的這個人,他叫雨石少文。這個雨石少文何許人也?他隻是倭寇第六師團步兵第十七聯兵隊的一個普通的上等兵。故事中另一個中國人叫範祖禹。這個範祖禹卻不是編修《資治通鑒》的那個史學家範祖禹,大家不要誤解,在後來的情節中會有介紹。

話說這個範祖禹在一間房子裏見到雨石少文時,雨石少文用詭異的目光看著這個有一點佝僂了腰的老學究,隨著火光閃爍,咬著生生的漢語,道:“這都什麼時候啊,你果然不怕死?”範祖禹把要參加“紅卍字會”的本意說了,又道:“你們皇軍千山萬水到中國來,都不怕死,我一個糟老頭,死了就罷了。隻是看見街道上,山野裏,到處是屍體,臭氣熏天。我要參加‘紅卍字會’埋屍隊,算是幫助皇軍也算是給南京的亡靈一點安慰。”又突然道:“如果雨石君死在南京,老朽一定親自動鋤,保證你的靈魂不會風餐露宿!”

雨石少文卻不生氣,道:“軍人的職責就是戰死沙場,勝利的代價就是鮮血。這個肉體就是勝利的肥料。當大地染成一片赤紅,太陽旗在我們肉體的肥料之上昂首著,我們的靈魂得到莫大的安慰。不想你麻煩了!”範祖禹見他在石凳子上坐下來,不僅不發怒,反而顯得很寂寞的樣子,於是得寸進尺,道:“皇軍是不可能戰勝中國的,就是將這個泱泱大國拱手讓給你們,你們也呆不了三五年。”

雨石少文道:“不管是釋迦,是孔子,還是基督,隻要與日本違抗,就必須讓他流血!”

範祖禹心裏想,這些倭寇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變都如此頑固不化,伸開手去烤火,道:“你們的兄弟在到處殺人放火,你為什麼一個人默默的在這裏,莫不是想起遠方的親人了?”雨石少文道:“誰不想念父母呢,何況我已經有了一個戀人。”於是他慢慢的哼起大家都聽不懂的倭寇歌曲。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在周圍步步都是屍體環境下,唱著思念愛人的歌曲,讓人覺得不是思念的悲傷而是屠殺的恐怖。等他唱完,範祖禹道:“我參加‘紅卍字會’的事就拜托你了,雖是為了南京的人和鬼魂,卻也是幫助皇軍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雨石少文道:“你是想讓我為你引見‘紅卍字會’主席陶錫三呢,還是直接帶你去鳳凰台?”當然參加‘紅卍字會’,最好見到主席陶錫三,得個好一些的職位,打聽少家美等人的下落來,就方便多了。少家美又是什麼人,為什麼範祖禹要打聽她?我也暫時不知道。至於為什麼他提到鳳凰台,範祖禹是真的不知道了。道:“難道‘紅卍字會’總部設在鳳凰台?”

雨石少文皺著眉頭,道:“‘紅卍字會’怎麼會設在那荒涼的地方?我意思是負責鳳凰台掩埋屍體的負責人,日前剛剛死了,聽說是個念經的老和尚,叫智大,我看你生著一副道士的樣子,如果弄一套道士服裝穿一穿,倒也像模像樣。如再會念經,那是再好不過了。聽說自智大死後,那裏的屍體經常詐屍,驚嚇了不少人。所以我推薦你去,可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肥缺啊,周圍十多個埋屍人都由你管,每個月他們的工錢都過你的手呢。”說著嘿嘿的笑了起來。他說的智大和尚的情況,還希望諸君繼續看下去,才知道來龍去脈。

不過,他是有史以來,範祖禹見到的倭寇中,算是最善良的人了。因此從自己腰間抽出煙鬥來,燃了煙絲,眨巴了幾口,遞過去給旁邊的埋屍人,每個人都抽了幾口,笑著再遞給這倭寇。想是這倭寇進城後,與這些“紅卍字會”的人打交道慣了,見他們吸的有味,自己也猛的吸了一口,頓時被嗆出眼淚來。

大家笑了一回,有人道:“雨石君,給我們講講你的故事?”雨石少文道:“好吧,遠的就不講了,就說剛剛到南京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吧。”那人道:“我倒想聽聽你在日本的故事!”雨石少文道:“我在本國沒有什麼故事可言,父親是當地人,母親是中國大連的人,我一直在學校讀書,也有中國去留學的同學,經常與她們打交道,所以學會了一些漢語。倒是到了南京,這些日子過的驚心動魄,一輩子不會忘記。”

於是,這些人就由著他,讓他說攻打南京時,他所遇到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