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主說死狂(7)(1 / 1)

中主繼續說:“原文是這樣寫的,我念你聽聽。”熊東家聞言,正好借口上去一睹究竟,站了起來,走到中主旁邊,卻背住兩手,確實了不敢觸摸書本之意,隻見那些蝌蚪文在牛皮紙上,密密麻麻,似在跳動,哪裏識得,就聽中主念道:“卷一第23節:決心殺人的時候,千萬不要想直接下手,也許會失敗,迂回可能更好,稍有猶豫,時機就會從手邊溜走,心思也會鬆懈,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如此,主張輕率、盲目、突進的氣魄很重要。

川上村實相院舉行佛事法會時,在渡船上,一個侍童醉酒後因他人之事,與船老大爭吵,侍童一上岸,立即拔出刀子就要砍船老大,站在前頭的船老大就用竹竿敲他的頭。當時附近的船工們都抓起櫓和槳跑過來,痛打那侍童。然而侍童的主人看到這一狼狽的場麵,卻佯裝不知,走了過去,因此那侍童也獨自一人走回去,見此情景,船工們深感歉意,便紛紛跑來道歉或安慰侍童,並送他回去。聽說當晚那個醉酒的侍童便因拔刀而被命降為浪人。對此是否應該這樣想:作為主人,在船中就應該嗬斥自己的醉酒侍童,這樣就寬慰了船老大。而且即使我們有錯,那討嫌的侍童被打了頭,船老大一方豈能連道歉也沒有?借對方道歉的時機,接近並殺了船老大,再處分醉酒的侍童,這才才是真格。”

熊東家道:“真的是殺機畢露,字字血腥啊!”逐回到座位,認真聽講。

中主道,所謂武士道,就是看透死亡。於生死兩難之際,要當機立斷,首先選擇死。沒有什麼大道理可言,此乃一念覺悟而勇往直前。

真正的剛者,什麼都不說,他沉默地斬殺。縱然是毫無意義的死,當你站在生死之境時,也要將自己置之死地。而不要去想其他,至於行動是否存在理由、忠還是不忠、義還是不義,這樣的問題,還是不想為好。

死是徹底的生,以天下國家為出發點,而非目的。那麼死的目的是什麼呢?當然就是死本身,也就是為死而死。然而卻是帶著美去死,於日常坐臥中,決死而生,自然是在那一瞬死的決意。不過,正是此刻,為了死的決意湧出,平素就應視死如生。平日尤應留心,武士不能自辱其死。人很脆弱,隨時都可能死,但不要被別人暗中罵死,更不能稀裏糊塗的去死,最好使生活趨美,帶著美去死。為了容貌適宜,最好不斷地照鏡子,作為武士的教養,胭脂之粉,還是經常裝入懷裏的比較好。倘若遭遇萬一,於醉醒或睡醒之時,臉色有時一塌糊塗。作為武士,不能肮髒難看地死,死要如落花一瞬。

熊東家真的聽呆了,道:“這些倭寇,如果人人都以此書為榜樣,不要說他千軍萬馬,就是為死而戰的一個人,確有萬夫不當之勇了。怪不得,區區五萬倭寇,一瞬間就攻破了十五萬的南京城守軍。這樣的死狂,真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如是南京守軍明白倭寇這樣的心理,決無僥幸,也以死而戰,恐怕那倭寇隻是掌中捉虱。可惜呀,中華這個禮儀之邦,卻不明白自己對手的信念和動力,總是想中間人從中調停,且戰且退,落得個山河破碎的狀況啊!”中主道:“這倭寇抱著沒有倫理道德的死狂,向孔孟之道發起衝鋒之時,文明在短時間裏將潰不成軍,雖是天理昭彰,終歸邪不壓正,然當時受難民眾難以忍受啊!日後熊東家一去,凡見到那倭寇,不論他千軍萬馬,還是三五個人,要一心向前,莫要存在僥幸和慈悲心。那沒有中武士道毒害深的,自然知進退,這樣,或許熊東家能能夠扭轉乾坤,壓住倭寇的囂張氣焰。”

熊東家又問:“倭寇如此死狂,一旦被俘,如何處置?”中主道:“按照中華大地的慈悲心和習慣,卻是不殺俘虜,而倭寇喪心病狂,豈有被俘之理,若是被俘,定著垂死掙紮,或者幹脆剖腹自殺。這樣的例子很多,老朽不妨舉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