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範祖禹一走,他來不及吃晚飯,就去憲兵隊見崛川靜夫,那是誠惶誠恐,道:“多次辭職不得批準,本人已無心自治委員會的事。”崛川靜夫正在整理南京大屠殺死亡統計數字的資料,他指著碼得高高的資料紙,對陶錫三道:“你看,我正忙著呢,辭職這個事又不歸我管。你給我說自然不起作用。”見他仍然弓著腰,低著頭,一副欲說還休,不肯走的樣子,崛川靜夫隻好說:“那麼,你請坐。”
陶錫三坐下來,道:“近日皇軍督察登記戶口一事,那喬鴻年(黑社會頭目)在中華街一帶,以此借口逼迫老百姓交錢,如是老百姓不從,他就以‘五戶聯保’威脅人家,胡來揪出一人,就說是中國軍人,報到兵部,結果無辜的人家都受牽連受害,又枉殺了多少人了。這事兒,你們憲兵隊得管一管。”
崛川靜夫從書案裏抬起頭來,道:“這就奇怪了,喬鴻年不就是你們‘自治委員會’的人嗎?我記得他是王承典的一個得力助手。你們如果管不了,非讓皇軍去管,一句話,就是甩啦甩啦的。”
陶錫三確實不想殺人,可是喬鴻年太可惡了,數場開會,都提出把他撤職。可是,王承典說,如果沒有這個人,皇軍下達的搜羅慰安婦的任務誰去幹?而且,撤他的職,誰也沒這本事,惹不起。自治委員會不是有倭寇撐腰嗎?可是,喬鴻年一總送去給皇軍的慰安婦,比‘自治委員會’自南京城陷落以來多出十倍之數,成了皇軍的‘老媽子’,誰敢動他?陶錫三道:“這事皇軍不肯管,老朽隻好叫警察廳出麵了。出了事兒,還望那時崛川君給我著保!”
崛川靜夫道:“你們現在除了驅趕難民出安全區,另一重要任務是登記戶口,甄別清查散落的中國軍人,而且實行皇軍提出的“五戶聯保”(凡是住在南京城裏的難民,如果有一家查出一名有問題人員,那麼這五家都要連坐,大難臨頭),這個喬鴻年此時正不可多得,能用一時是一時,何況他是皇軍的紅人?憲兵隊雖然有權利督察軍紀,但都是為天皇服務的,他們如果強行要保護的人,我們憲兵隊也奈何得了?”
其實陶錫三是沒話找話說,他訴苦一大通,之後好繞到“特別通行證”這事兒去。於是,又說了一大堆經費困難,工作進展緩慢等等,正要進入正題,突然有士兵進來報告說:“草場門發生猛烈戰鬥,作戰部隊有傷亡,憲兵隊也秋白邪失蹤!”崛川靜夫道:“你出去吧!”士兵“嗨”一聲出去了。陶錫三又要說“特別通行證”一事,正待開口,桌子上的電話錐魂一樣響了起來,見崛川靜夫去接電話,隻好閉嘴,正要出門,卻聽崛川靜夫在後麵道:“會長請留步!會長請留步!”
“草場門有戰鬥,皇軍有死亡。著‘自治委員會’派人前去收屍,要在草場門當場超度亡靈!”
陶錫三道:“這個我馬上回去安排,從這到草場門卻遠,收屍人可能在皇軍之後才到。念經超度的老和尚智大死了,現在有一老頭頂著,此人行的慢,隻好著他騎了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