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插香一邊顛著走,終於到了城牆下,在城門裏,倭寇部隊的人不下百十人,列隊蹬在地上休息,看是單等範祖禹他們到來了。
也秋白邪眼尖,一眼就在朦朧的燈光下認出了範祖禹,他在鳳凰台見過捉鬼的事,對憲兵隊的人道:“這老頭厲害,畫符念咒樣樣都會。”待他們走的近了,他舉著大拇指對範祖禹道:“你的超度的大大的好!”
執行官因為被他打了一個耳光,故意封鎖城門,把他和另外的士兵拒在草場門挨冷受餓了大半夜,一直到增援的兵部人馬到來,才打開了城門衝出去。可是熊東家的隊伍已離開了荒涼的草場門,消逝在黑夜之中。倭寇們把城牆外的屍體全部找到,本來要就地埋葬,可也秋白邪道:“這些戰士本來為攻打南京城立下了汗馬功勞,不幸此時死在城門之外,靈魂如是不知,還以為自己仍然為攻打南京城而在城牆外遊蕩,不甘之心,怎得安寧?”那執行官瞪著眼睛問他:“依你之意,當如何處理?”
也秋白邪道:“我們著為戰爭的未亡人,應該對得起烈士。收拾了,把他們的遺體抬回城牆之內,找塊好地埋了。城牆裏外,雖是一牆之隔,對於犧牲的戰士靈魂而言,意義卻是不同。”執行官覺得他是個瘋子,但其言也不無道理,況且把死亡的士兵埋到城牆之內去,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當也秋白邪要求部隊需要請和尚或者道士來此做法事超度時,才能埋葬的時候,執行官簡直懷疑他在故意找茬,沒好氣的說:“如果這樣,那你憲兵隊的人就在這黑夜裏等,等法師來了,慢慢的念咒燒香,埋葬了戰士的屍體,讓他們的靈魂上了天,然後再慢慢的回去吧!”他跺著腳,道:“我們在這草場門已是一天一夜了,又冷又餓,沒得心思再伺候你了。”說著,帶領他的部隊就要撤,也秋白邪朝天開了一槍,吼道:“你不聽我的,就等著軍事審判吧!”執行官隻好回來,罵道:“瘋子!瘋子!”恨不得那指揮刀對準也秋白邪的腦袋瓜劈下去。
論起官職,也秋白邪算個屁?可是,他是憲兵隊的人啊!行軍打仗的人,任是在戰場上被打死累死,任是威風凜凜橫掃千軍,一旦見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憲兵,隻要他願意,當他輪起手掌,你得把臉貼上去,讓他打出個響亮而且清脆的耳光!這就是士兵與憲兵的不同,這就是一般軍官與憲兵長官的不同。也許南京城被攻下了,這些人閑出神經病來了,或者骨子裏有一種虐待狂?於是,他們隻好耐著性子,等了許久,見憲兵隊的人急匆匆的來後,才看見範祖禹穿著怪模怪樣的衣服,騎著怪模怪樣的馬,與幾個肩上炕著鐵鍬,手裏拿著燃香的埋屍人,慢吞吞的到來。
範祖禹被也秋白邪誇了幾句,指了指城門,意思是有什麼怪事沒有?
也秋白邪就問旁邊的人:“有什麼怪事?”
“什麼怪事也沒有。”
“是嗎,你們在城牆跺上沒有看見鬼火吧?”
“有!”
“喂,城牆上的步哨,鬼火還在嗎?”
“還在。有好多的,在草場上空飄來飄去的。”
“這不就是怪事?”
範祖禹道估摸他們哇啦哇啦的說鬼怪之事,於是道:“我說的不錯吧?看來做法事是應該的。”
執行官就火了,道:“到處都是死人,他媽的就偏偏這裏有鬼不成?”
有人翻譯了,範祖禹道:“草場門這一帶,本來是荒涼之地,幾百年沒有人煙,就是因為南京城裏的孤魂野鬼在這裏聚集的緣故。人一旦在此死亡,非旦靈魂上不了天,屍體還會詐屍呢。”
有人又向執行官報告了範祖禹的鬼話,他斜著眼問也秋白邪,道:“那麼,果真有鬼?”
“鬼存在嗎?”
“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