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錫三道:“此信就當是皇軍交由老夫保管了?”崛川靜夫點了點頭,陶錫三見他同意,不僅不把信放兜裏藏,反把信紙和信封撕碎,丟到垃圾羅裏去。
崛川靜夫笑道:“陶先生乃一會之會長,將來的南京政府第一把手,對於如此重要的文件竟然順手就撕了?”
陶錫三謙卑起來,道:“堂堂國民黨副總裁哪裏會理會我這等三腳貓?這信怕是‘自治委員會’的有一些人故意從中搗鬼,想嫁禍於老夫,讓皇軍知道老夫與重慶政府有勾結,借皇軍之手取我一家老小性命罷了。幸得崛川君識破,救我一家也。這種似信非信,似函非函,如公文非公文的破玩意,怎肯去相信?”
“不是的,”崛川靜夫正色道:“那重慶來的間諜,在打聽‘自治委員會’的時候被憲兵隊抓住,帶回來嚴刑拷打,拒不承認間諜之事。直至被綁在老虎凳上打到皮開肉綻,還是不肯說,一直到把他弄死,才從他的鞋跟夾層裏抽出信來。”他說:“這樣的強硬的人才,我看除了‘複興社 ’和‘軍統’,再難找出第二個單位。”
陶錫三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道:“不會不會!”,他知道,這些部門曆來不主張講和,相反,他們還到處抓捕親日人士,秘密處死。對於抗日,軍統戴笠的政治思想非常明確。淞滬抗戰之前,國民黨大員們在南京開會,休會的時候,戴笠很堅定的說,這次我們一定要打了。吳稚輝問他,武器,經濟都差的那麼遠,拿什麼打呢?戴笠說:“哀兵必勝,豬吃飽了等人家過年,是等不來獨立平等的。”
這句話給國民黨人帶來的震動很大,後來成了軍統對於抗倭的經典。
隸屬軍統的各個遊擊司令部,和交通警察大隊,則深入倭寇占領區,開展廣泛的遊擊戰,對打擊倭寇和漢奸,起了不小的作用。沈醉先擔任虹口地區情報工作,為倭寇排擠不能立足後,轉而帶領特工潛伏人員深入瀏河,大場,直達前線乃至於倭寇占地區,親身擔任戰場調查工作,為中國炮兵部隊指示目標,鑒別戰果,鏟除漢奸,每日在生死線上徘徊,“飲水三餐皆不能為繼”,但沈醉和其它特工人員皆以苦為樂,絲毫不以危險為念,與前線官兵同進同退,死亡相繼,前後達數月之久。
這樣的人不可能給陶錫三送出這樣的信。而值得懷疑的,確實是汪精衛。
早年,汪精衛受民族主義思潮裹脅、推動,投身政治鬥爭。然從一開始,汪氏的民族主義總想就十分混亂,既滲合有大漢族主義乃至沙文主義的因素,又不能區分帝國主義時期的民族鬥爭與以前的民族鬥爭的質的不同,且往往將民族主義誤為種族主義。
辛亥革命前,汪精衛就宣揚過:必須由單一民族建立“民族主義的國家”。
在中國,須以漢族為主幹實行民族同化;在國際上,凡有政治能力的民族,將要建設單一民族統一的國家,這就是民族主義。
而民族帝國主義的含義是指本民族鞏固後,廣收他族以求膨脹。正是從這種錯誤的民族世界觀出發,“七·七”事變後,汪精衛荒謬地將倭寇對中國侵略類比於元朝滅宋、清朝滅明。他說:“中國曆史上為外族所侵略半亡者數次,全亡者兩次,這些亡,不是侵略者將我們四萬萬人殺盡,能將我們四百餘萬方裏毀盡,而是我們死了幾個有血性的人之後,大多數沒有血性的人,將自家的身體連同所有的土地,都進貢給侵略者,以為富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