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聽到這裏，愣了一下，輕輕念叨一句阿彌陀佛，眼中滿是慈悲。
“所以，我想用這塊涅槃石救她。她放了我豹子師父一條生路，我們巫族人不欠別人的，反正黑劍已毀，這條命，就還給那個姓蘇的女人好了！”
法空抬起頭，並不驚訝，仿佛早就知道巫虔要說這些話一樣，“神女可要想好了，你們曾經是不共戴天的敵人，這姑娘的劍上，可有你無數同族的性命。用這塊千年一遇的神器換她的性命，你不後悔？”
“我不後悔。”巫虔點了點頭，說道：“涅槃重生的儀式將在兩天後進行，我們的信仰雖然不同，但大師你是佛門高僧，也是我們的恩人。我希望你能出席。”
“我明白了。”，法空點頭道。
“還有一點，剛剛涅槃重生的人身體極度虛弱，需要長時間的靜養。但所有巫族人，包括我，都不想再見到她了。她留在這裏，我說不準又有多少人想要殺了她。請大師將她帶走吧，讓她永遠不要再踏足十萬大山了。”
“那樣最好。蘇姑娘身負屍山血海，罪孽深重，但她畢竟是受了惡人操縱，身不由己。佛祖大慈大悲，會給她指一條明路的。”
“那就這樣吧，我就告辭了。”巫虔站起來，轉身就走，仿佛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神女。”法空突然叫道。
巫虔的腳步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神女想救她，並不單單隻是為了豹子前輩的恩情吧？”法空頓了一頓，看了看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牧嚴，說道，“牧兄弟知道了，一定會感謝你的。”
“呸！我才不需要他的感謝！這人一點良心都沒有，死了最好！”巫虔仍然背對著法空，但說到這裏，卻有一絲細細的哭腔，隱隱傳了過來，“我是看他那樣拚死拚活想去救這個女人，命都不要了！如果她就這樣死了，等他醒了，一定會很難過的啊……這家夥，這家夥哭的樣子太難看了，我不想再見第二次了。這個女人還給他，你讓他以後不要再來見我了！”
巫虔說完，仍不回頭，推開大門便走了出去，房門重重一摔。
一聲巨響，一片安靜。
昏黃的火光下，法空搖了搖頭，微笑著歎了一口氣。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情緒了，熱情、荒唐、激烈、毫不保留。每一種情緒在他的“萬法空明”神通中，都像是一道光：有的像月光恬靜，有的像煙花絢爛，有的像午後的暖陽溫暖而祥和，有的像初升的朝陽明朗而燦爛。
可巫虔的心情，卻像是暴風雨中不甘被烏雲遮蔽的太陽，是那穿過深深雲層的一米陽光，這光照在法空的眼裏，照在他這個看破紅塵的人的心上，卻仍令他心口一暖。
好耀眼啊。
這個女子，她的內心和外表一樣強大——她真是耀眼啊！這凡塵俗世裏，正是因為有她這樣的人存在，才引得千萬人流連往返吧。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