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先生放銅板的目的並非要證實和指責甄耀祖的不誠實和貪心,甄耀祖畢竟還是個孩子,不是他捉弄和暴露的對象,是他的學生,是他教育的對象,他希望他成為一個正直的人,不要向壞方向發展。
過了一段時間,待學生們對銅板事件鬆懈和淡忘之後,寒山先生第二次在學堂裏放了東西。這一次他不是放銅板,而是放了一塊銀元,就放在黃大水與甄耀祖之間的過道裏。
黃大水的性格比較粗糙,有點大大咧咧,忠厚老實,平時在父親黃金山的嚴詞訓斥下,在母親苦口婆心的指引下,讀書十分用功,希望能像父親教導的那樣,能用讀書博得一個好的前程。甄耀祖仗著家資豐厚,不讀書也能過上奢侈的生活,加之到年齡後他就要轉學到河門鎮小學校去讀書,目前也隻是關關他的野心罷了。他聽了甄三的教唆,每天都在留意先生放的東西,發現了銀元,高興得簡直要笑出聲來了。
臨放學時,寒山先生坐在客廳裏吸水煙,吩咐學生們自習,甄耀祖覺得時機到了,便將黃大水拉到一邊,從兜裏摸出銀元遞給黃大水,說:“喏,這個給你。”
“哇,好大的錢!”黃大水一看是銀元,驚得眼睛都睜圓了。他見過銀元,卻從未擁有過銀元。黃大水問,“甄耀祖你給我銀元做什麼?”
甄耀祖眯著眼睛笑了,說:“不是我給你的,是先生教我給你的。你拿好就是了。”
黃大水不解,說:“先生為什麼給我銀元?先生教我們讀書,應該是我父親給先生銀元才是呀?”
甄耀祖想了想說:“你傻呀,你爸不是每天給先生送魚蝦嗎,這是先生給你爸的魚蝦錢。”
黃大水覺得這就對了,他多次看見寒山先生付給他爸魚蝦錢。不過那錢都是直接付給他爸的,不會付給他,更是從來沒有讓別人轉交的。
黃大水不敢接錢,那錢太大,問:“先生為啥不將錢交給我父親,為啥交給我還要讓你轉交?”
甄耀祖眼睛轉了一圈,解釋道:“先生將錢交給你爸還要走到你家裏,都累人呀,你在學堂裏讓你帶回去都省力呀。先生剛才過來沒看到你,讓我把錢交給你,你拿回去交給你爸就是了。我可不敢再帶回家去了,帶銀元回去我媽打我屁股。”
黃大水覺得甄耀祖說的有道理,就將銀元小心地放進自己衣兜,還用手在衣兜外麵拍了拍,回到家就將銀元交給了黃金山。
黃大水說:“爸,這是先生給你的魚蝦錢,一個銀元。”
黃金山覺得有點意外,每次寒山先生都是月底結帳,可今天不是月底呀。本月的魚蝦送的次數不多,每次的量也很少,總數可能還不到一個銀元。再想想寒山先生不是一個吝嗇 之人,他給的錢從來隻多不少,體恤窮苦人,也就釋然了。
黃金山感激地說:“寒山先生真是個好人,好先生!你要跟著寒山先生好好讀書嗬。”
寒山先生等到放學還不見甄耀祖交錢,看看他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心想會不會小孩子貪玩沒有發現銀元嗬,又怕甄耀祖像上次那樣把銀元拿回家裏去,讓天香和甄三知道他又在試探甄耀祖不好,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教育甄耀祖。寒山先生將甄耀祖叫到客廳裏,問:“今天學堂裏有沒有發現錢呀?”
甄耀祖一本正經地回答:“有的,有一個銀元,黃大水拿走了。”
“你為什麼沒有拿呢?”
甄耀祖說:“黃大水說上次我拿了三枚銅板,這次的銀元歸他了。再說我也不敢拿了,上次先生訓我了,我媽與管家也訓我了。”
寒山先生心裏一沉,黃大水拿走銀元是他沒有預料到的。黃大水沒有拿銅板卻拿了銀元,看來也不是簡單的孩子,難道他的所謂出人頭地就在這個方麵嗎。寒山先生不放心,於是踱出學堂,向黃大水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