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領了賞,一麵敲鑼一麵高呼“甄老爺中舉嘍”,高高興興辭別回去。
蔣興福將隨身所帶銀子放在桌上,對甄邦賢母子說:“近幾天親朋好友地方鄉紳都會前來賀喜,連鎮長大人也會前來,你們在家好生招待。我先回去,再調派二名夥計前來幫忙,一應茶葉水果菜肴讓他們一並帶來。家貴你暫時不用回去了,留在邦賢世侄家中幫忙照料,三日後我再來細敘。
幾日裏,甄府門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甄邦賢母子接受恭賀,殷勤招待,滿麵春風。幸得蔣家貴與二名夥計協助,事情做得滴水不露成功圓滿,皆大歡喜。
三日後蔣興福又到甄宅,再次道喜後,蔣興福對甄母說:“兄弟下世以後,蔣某照顧不周,多有疏忽,萬望弟妹與賢侄寬宥。自賢侄到蔣府以後,蔣某也已自責,盡心竭力幫助賢侄,如今賢侄高中舉人,蔣某不敢居功自傲,但心中不免萬分高興。”
甄母說:“兄長的恩情感激之至,如若沒有兄長鼎力相助,邦賢萬難成事,這裏還謝兄長的大恩大德。”
蔣興福抱拳,連連說:“言重了言重了,何必言謝,蔣某惶恐,這實在是蔣某應做之事。不說兄弟情深,不說賢侄聰慧,單是昔日指腹為婚,蔣某也當盡心盡力。。”
甄母道:“兄長還記得指腹為婚之事?”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蔣興福偷窺甄母臉色,賠著小心說,“當初賢侄到得蔣家,我便對夫人說這是兄弟之子,也是我的女婿,夫人告誡我說隻可讓他全力研讀功課,暫不告訴他婚約,以免分心。待兒女都稍大些,稟告弟妹以後,再定婚事。你看如今賢侄功成名就,此事也應速速操辦了,不知弟妹意下如何?”
甄母肚裏一清二楚,心想我兒初到蔣家你隻字未提婚事,而今又迫不及待地提出來,其心思是人人皆知的。不過甄邦賢到得蔣家讀書,蔣興福確也待他不錯,一切費用俱是蔣興福負擔,沒有他的幫助,甄邦賢也沒有今天。再說以甄家目前的境況,能娶蔣老板的女兒,不算高攀,也算得門當戶對了。隻不過不知蔣興福女兒的人品相貌如何,甄邦賢是見過的,何不讓他自己做主。
甄母說:“我並無意見,此事還是讓邦賢自己拿主意吧。”
甄邦賢見母親讓自己拿主意,心中暗喜。蔣興福夫婦雖心有算計,但終是他們幫助了自己。古人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還是不要記住他們暗地裏的心計,何況自己窮得連肚子都吃不飽,哪個父母忍心將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家,這也是可以原諒的。做人要心胸開闊才能成其大事。重要的是,蔣家鳳對自己有情有意,臨考之前還瞞著父母給自己送衣送銀,而且蔣家鳳花容玉貌,怎能不讓他心旌搖蕩。
甄邦賢問:“母親果真讓孩兒自己作主?”
甄母說:“果真。孩兒已是舉人了,長大成人了,自己作得了主。”
於是甄邦賢站起身,走到蔣興福麵前,退後三步下跪磕頭,參拜道:“嶽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小婿向嶽父大人請安!”
“免了免了,賢婿快快請起,賢婿快快請起。”蔣興福高興得哈哈大笑,嘴巴都快笑到耳朵根了。
蔣興福對甄邦賢母子說:“既然我已是嶽丈,也算長輩了。我看二個孩兒年歲也已不小,都到了婚配年紀,不如擇個良辰吉時成婚為好,也可了卻我們長輩的心願,弟妹你以為如何?”
甄母沉吟半晌,緩緩道:“似乎有些傖促,一應物件俱都沒有準備,而且------”
甄母自然希望兒子早婚,但環顧四周,一付破房子破家俱,怎麼迎娶蔣家小姐呢。
甄邦賢深知母親心意,也說:“還是再待個三二年吧。待我尋個正經差事,掙得一些銀兩,將祖屋翻修一下再迎娶小姐。如此一付破敗樣子,小姐怎可居住,豈不委屈煞小姐了,也有損甄家麵子。”
甄邦賢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甄母頻頻點頭。
蔣興福說:“賢婿說的也是,不過話雖如此,畢竟歲月如流水嗬,婚事是耽擱不起的。如弟妹與賢婿不嫌棄,蔣氏醬園隔壁有一小偏院,堆了一些雜物,收拾幹淨也可使用。雖小了一點,但目前甄家人口不多,並不會覺得狹窄。你們可在那裏成婚,弟妹搬過去一同居住,也好讓小女早晚請安侍奉婆婆。待賢婿日後發達了,翻蓋新屋,再搬出不遲。”
甄母客氣道:“這可如何使得。”
蔣興福說:“有什麼使不得的,你我已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氣。”
於是又是一番忙碌,蔣府張燈結彩,大辦喜事。
甄邦賢前日金榜題名,春風得意。今日又洞房花燭,嬌聲軟語,好不快活自在。待婚事辦完,甄邦賢起身上縣城。按慣例,新中舉人拜見知縣大人。
甄邦賢這一拜見,引出了許多好事,甄家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