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勇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依然處在危險之中,一旦被人發現,自己沒有一絲反擊之力,隻有束手就擒。他必須盡快擺脫此種危險的境地,離開這是非之地,尋找到一個安全的可以藏身的地方,養精蓄銳,再作打算。
石大勇硬撐起身子,坐到一塊碩大的石頭前麵,背對一處棱角,一上一下磨他胳膊上的繩子。他的臂膀已經麻木,使不上力,隻能依靠背上的肌肉,帶動臂膀上下抽動。有時感覺偏差,繩索沒有對準棱角,反倒將手重重地磨蹭到棱角上,不一會兒,弄得雙手鮮血淋漓,疼痛難忍。
石大勇終於磨斷了繩索,雙臂得到解放,可是對於腳上的鐐銬,他卻一籌莫展。那鐵鏈雖說並不很粗,卻一環緊扣一環牢不可破。石大勇從地上撿了一塊磚,二腿分開,將鐵鏈墊在石塊上,舉磚狠砸。咣一聲響,鐵鏈彈跳了一下,連白印子也沒落下一個,那磚卻斷成了二截。石大勇搖頭,沒有任何工具,憑他的蠻力是斷斷弄不開鐐銬的。
石大勇仰躺地上,雙手枕在腦後,仰望著葦叢上方的藍天白雲。太陽曬到他身上,帶給他溫暖,他的身子猶如從冰冷的陰間地府漸漸回陽。身上暖和了,肚皮卻咕嚕咕嚕叫起來。一想到餓,石大勇周身立時沒有了一絲力,胃像絞索般一陣陣絞緊,嘴裏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大口一大口清水。
石大勇拔了一大把蘆根放在嘴裏嚼,一股苦澀的汁液流入胃裏,反倒激得胃一陣緊縮,他哇地一聲吐了出來。石大勇忍無可忍,終於貓下腰,偷偷鑽出葦叢,溜進臨近的一片番薯地,迅速挖了二個拳頭大番薯。石大勇將番薯洗淨,躺在葦叢中大口大口啃咬。吃了番薯,石大勇身上有了一點力氣,他半眯著眼,享受著陽光帶給他的溫暖。
待到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石大勇鑽出蘆葦叢。他沒有向熱鬧繁華的河門鎮方向行進,他走向沉浸在黑暗中的甄家灣。他目前首要的目的是拿掉腳上的鐐銬,填飽肚皮恢複體力。石大勇走一步,鐐銬上的鐵鏈發出刷拉拉一陣響,沉寂的黑夜中分外響亮。石大勇略一沉思,找到白天磨斷的繩索,係在鐵鏈中間,一手提住繩子,彎腰鑽出葦叢。
石大勇幽靈般摸進甄家灣,不敢驚動任何人,輕輕敲響了張鐵匠的門。
張鐵匠躺在床上尚未睡著,聽得輕微的敲門聲,一手執著煤油燈,一手拉開了門。就著煤油燈光,張鐵匠發現站在門外的竟是石大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大嘴驚叫出聲。石大勇一把捂住張鐵匠的嘴,將他擁進門去,反手輕輕插上門栓。
張鐵匠疑惑地問:“大勇,你是人還是鬼?”
石大勇說:“當然是人了,變成了鬼還能與你見麵?”
張鐵匠問:“你是人怎麼半夜三更回來了,你和荷花不是已經逃得遠遠的了嗎?你回來了那荷花回來了沒有,她在哪裏?”
石大勇說:“一言難盡,等會慢慢聊吧,你有沒有辦法把我腳上的鐐銬去掉了?”
張鐵匠看了看石大勇腳上的鐐銬,說:“我先把爐火捅旺了。隻要把鐵鏈燒紅了,一鑿 子便鑿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