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賓的散文情感很濃鬱,文筆則是清麗雋永的。
讀當前的一些散文,常看到兩種現象:一是有些作者老在生活的“高處”繞來繞去,或思想激昂、或理緒重重、或雲霧蒸騰、或水沫浮泛,但總深入不到真實的生活肌理和細節中去,抓不住可觸的質感與形象,使讀者隔簾看花幹著急,以至於終篇不知所雲。另一就是作者仿佛掉在了迷魂陣裏,在方寸之間左顧右盼、上下打量、纏纏綿綿、走不出他眼前的天地,帶給讀者的信息量窄小瑣碎,意思不大。
修賓的散文視野較寬,能從題材的某點切入進去,瀏覽殆盡之後又覓得出處,使讀者終有所獲。
我與修賓探討過,河流的具象畢竟是有限的,可直接描寫的情狀重複了就不好,所以,我們要學會將河流綿長悠遠柔韌的特性化到筆底去,形成一種寫作的底蘊,用它來觀照大千世界,我們的思想和文筆就會靈動起來,滋潤起來,從容並曠達起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種風格的形成需要做多次的嚐試,修正,覺悟,總結,精化。
但修賓理解了,我從他會心地笑容中看出。
我總希望有人能寫出那條河流的精邃,但失望了好多年。現在,我對修賓抱著厚望。
在我們家鄉,常常把漢水,也就是漢江叫做漢江河,其實叫河更親切、更實際,它就是蜿蜒在秦嶺和巴山之間的一條大河。
修賓的老家在漢水的支流洞河邊上,我曾沿著洞河溯流而上,前去巴山深處的洄水小鎮拍攝廊橋照片。那條小河美極了,有許多彎曲有致的小島,岸上有人家,河中綠水如飄帶,一道小橋顫悠悠連接兩岸。老人牽著水牛走過去,定格成古時田園牧歌的剪影。
我家鄉的那條支流叫月河,也是頗有味道的地方。
我們現在都離開了漢水以及它的支流,但我們常回去轉轉。
最根本是我們的思想上,一直保留著沿河行走的狀態。
山裏人沿河行走就有方向,就有力量,就不枯燥,就不煩悶,河流能帶你伴你到達遠處。
在文學之路上,我們堅持沿河行走。
這是我對修賓最想說的一句話。
刊於《浙江作家》2008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