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慧眼。”年恒久幹笑。
卻不住地往年春妮身上瞥,年春妮的那身衣服頭上的簪子都像是一根針,不住地刺進他的心裏。
沒想到,一個丫頭片子,還真的能翻出風浪來。
年恒久恨恨地喝著酒,年春妮卻好心的叫了一筷子菜到年恒久的碗裏:“爺爺,少喝點酒多吃點菜吧。”
年恒久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硬生生的忍住了。
“春妮可真懂事啊。”王氏笑著看了年春妮一眼,又看著年恒久:“老爺子啊,這麼好的孫女你可得看住嘍。”
年恒久幹笑幾聲,不願意再多說話。
莫歸吃了幾口菜後,便借故有事離了席,臨去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年春妮和綠穗一眼。年春妮不能明白莫歸的意思,便看了綠穗一眼,卻見綠穗隻是安心的在吃著菜,便也沒有再多想,開始吃菜。
年恒久看到莫歸離去,卻突然說了一句:“到底不是正經的少爺。”
綠穗手一抖,眯起眼來看了年恒久一眼,笑道:“年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年恒久卻懶得看綠穗,自顧地喝了一杯酒,說道:“春妮,你跟你爹去做這些買賣什麼的,看看接觸的都是些什麼人,都是最低賤的商人,能有什麼出息?你弟弟是要當官的人,你可別帶著你弟弟上了溝裏去……”
“年老爺子這話,綠穗聽著不太舒服呢。”綠穗冷冷地笑了。
年春妮看了綠穗一眼,卻覺得綠穗的這個神情倒是學的莫歸七分相像,有著一種令人心寒的氣勢。年春妮不禁轉頭看了年恒久一眼。
年恒久卻並沒有很多的變化,隻是舉起了酒杯,衝著綠穗說:“胭脂鋪的老板娘?我敬你一杯。”
年恒久敬酒,綠穗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人家敬她酒,她總不能也還是板著臉,便也舉起了酒杯輕輕一笑,繼而飲下。
誰知道年恒久竟然說了一句:“一股子風塵味。年春妮,你再這麼胡鬧下去,也會跟她們一樣,滿身的風塵氣。”
“爺爺!”年春妮皺眉,想不通怎麼好好的就說起了綠穗。
綠穗整個人都怔了,卻也不過片刻工夫,臉上就綻出了一個極美的笑來,可是年春妮卻知道,綠穗這是真的動了氣。
綠穗慢慢地站了起來,巧笑道:“年老爺子是為什麼覺得做生意的女子都是風塵氣呢?難不成年老爺子是去那窯子裏去的多了,看誰都是窯子裏出來的?年老爺子,我念您是年老板的父親,不同您一般見識,可年老爺子也該知道,你們吃的住的用的穿的,多半也是商人們做出來的,難不成年老爺子覺得守著那一畝三分地就真的能衣食無憂了?”
“綠穗姐姐。”年春妮輕輕扯了扯綠穗的衣擺。
綠穗瞥了她一眼,繼續道:“這年氏烤鴨是你們年家的產業,年老爺子這麼反感,怎麼不直接關閉了算了,要什麼錢啊,有地裏的麥子就能活了不是?再說了,春妮便是淪為商人之女了又能怎麼樣?難道年老爺子不知道綠穗的祖上那也是京中的大官,可是,我們還是從了商,隻因為,這官做得久了,便膩了。不過年老爺子一定是沒做過官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的……”綠穗的話沒有說完,便隻是有些譏誚的笑了笑,隨即又坐了下來。
年春妮好奇,心想,若自己是綠穗,隻怕巴不得的趕緊走了。年恒久還要說什麼,年春妮便急忙開口:“爺爺,這當初您也是應了的,在說了,咱們這家都分了,我們做什麼,也不是丟的您的臉吧。說是丟臉,可是九泉莊還不定有多少人眼紅著呢。”
年恒久瞪了她一眼,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年春妮隻是噙著笑,說的話也句句在理。似乎突然之間,年春妮不再是小時候那個一抓就毛的小貓兒了,年恒久突然有了一絲懼意,他突然無比的擔心,有朝一日,再也不能緊緊地握住這些孩子的七寸,再也無法不可一世的統領著他的那些兒女。
年春妮隻是覺得,這是有史以來,她過的最印象深刻的一個生辰了。
原本,年文力隻是為了讓年春妮的生日喜慶些,卻沒想到到了最後每個人都不愉快,席散了的時候,年文力囑咐年春妮同綠穗回去,順便道個歉,就準備送年恒久他們回去。
綠穗卻突然走到了年劉氏的身邊,從懷中拿了一個瓷瓶出來:“年嬤嬤腿腳不好,這是綠穗找宮裏的老嬤嬤討要的秘方,每日熱水浸腳,再擦些膏粉,對您呐有大的益處。”
年春妮便也笑著走到了年劉氏身邊,“嬤嬤,。快接著吧,綠穗姐姐的手藝可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