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中，通道幽暗，僅有五步一處的火盆在貢獻微弱的光。
幾個腳步聲從外圍傳來，獄卒腰間的鑰匙聲叮鈴哐啷作響，惹得兩側牢房的犯人全都圍了過來。
地字三號牢房。
獄卒將門打開，旋即恭恭敬敬地行禮：“殿下，請。”
“你退下吧。”墨益華擺了擺手，火光映出他光潔的下巴，淡青色的胡茬，以及那一抹略顯靦腆的笑意。
這樣一抹笑意，讓墨益華在不認識的人眼裏，變成了一個略有些乖巧的形象。
唯有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在這微羞的笑意背後，藏著怎樣的風霜刀劍。
“方大人。”他微微一笑，喊道。
方君賢從角落裏抬起頭來，一眼看見他，當即爬了過來，涕泗橫流地抓著他的衣角，含糊地喊道：“殿下，殿下啊……”
“方大人這是做什麼？”墨益華退後一步，掙開了他的手，淺笑道，“本王與你，還沒有這麼深的交情吧？”
方君賢渾身一震，旋即抬起頭來。
在燈火明暗間，他看見了誠王眼裏森冷的笑意。
那一刻，他宛如身處寒冰地獄一般，整個人冰寒徹骨。
刹那他便明白了這位主子的意思，當即有些頹然地低下了頭。
終於，還是被放棄了嗎？
墨益華蹲下身，淡聲道：“太子組建青火幫，有何目的你知道嗎？”
“罪、罪臣不知……”
“不，你應該知道。”墨益華輕聲一笑，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方君賢眼睛倏地睜大，有些不敢接受這個信息量。
墨益華拍了拍他的肩，狀似無意地說道：“方大人，令公子前兩日剛得到了教書先生的誇獎，說他詩文背得好，日後必有成就呢。”
這便是變相的威脅了。
我能知道你兒子的一舉一動，也能保證你兒子日後的飛黃騰達，隻要你聽我的話。
當然，你要是不聽話，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方君賢的手指微微一屈，抓緊了地上的稻草。
良久之後，聽到他滿是疲憊的一聲：“是，罪臣明白了，多謝殿下照拂。”
“明白就好。”墨益華也不再多說，轉身便離開了這裏。
“殿下，那恩師他……”
墨益華回頭，聲線微冷：“你既然知道他是你的恩師，就不要往他頭上平白添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方君賢低頭，再也不說話了。
腳步聲在深長幽暗的甬道之中漸漸遠去，牢房四周又恢複了寂靜。
趴在地上的人像一條死狗，半晌都沒有動彈一下。
……
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的玉凝若，便也將自己與誠王的交談一五一十告訴了墨蒼栩。
墨蒼栩微微眯眼：“你說，二哥告訴你，他要去天牢看方君賢？”
“不錯。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說這個幹什麼，難道是邀請我去天牢？”玉凝若有些不解。
墨蒼栩冷冷一笑：“不，他是邀請本王去天牢赴約。”
“赴約？什麼約？”玉凝若愣了一下。
“一個試探之約。”墨蒼栩說道，“本王若是去了，那便是從你口中得知了此事，由此可見你並非真心實意成為他的幕僚；本王若是不去，方君賢那邊的情況卻又無法確定，等於陷入了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