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收拾收拾,陪我出去一趟。還有,請蘭素先生一起。”玉凝若說道。
她昨晚想了一夜,終於決定了,要去找墨蒼栩。
不管是誰對不起誰,不管是什麼樣的仇恨,如他所言,那一刀下去,權當是還清了吧。當然這不是說玉凝若就這麼冰釋前嫌了,可是想到元昌城情勢緊張,她竟下意識不想墨蒼栩一番心血全都付諸東流。
現在誰也不欠誰的,她就去看看。
就去看看而已。
……
半個時辰後,國師府門外的那輛大馬車終於緩緩動了。
此時太陽才剛剛慵懶地升起來,街上攤販不多,但是節慶的氣息處處都有。大年二十一,店鋪人滿為患,置辦年貨的人擠滿了街頭。玉凝若一直深居庭院深處,安靜了這麼久,刹那間喧嘩聲潮水般湧入馬車,讓她的太陽穴有些隱隱發疼。
可是更欣喜的,確實這真真切切的人情味兒。
快過年了啊。
明蕪下車去買了些吃食,剛要遞給玉凝若,卻被蘭素沒收了。在明蕪訕訕的眼神中,蘭素說道:“身子沒好全,這些不能吃。這碗餛飩你可以吃,還有這雲片糕。”
玉凝若接過熱乎乎的餛飩和雲片糕,也不糾結,低頭吃了個幹淨。
街頭轉了兩圈,甩掉後頭跟著的國師府的眼線,玉紹元凝神感受了一番,確認沒有人跟蹤之後,眾人棄了馬車,讓車夫趕著馬車繼續兜圈子,一行人則是走入了一旁的茶樓。
再出來時,隻有三個人。
一個貨郎,一個茶客,一個小廝。
貨郎是玉紹元,茶客是蘭素,小廝是玉凝若,明蕪留在了茶樓裏等候。
三個人前前後後走著,穿過人群,拐入一個宅子的後巷,蘭素上前去敲了門。
門後有人似乎在觀察他們的身份,不大會兒便將門打開了。三人進入院中,門立刻關上。
“若姑娘。”棋娘看向玉凝若,眼中並沒有什麼親近之色,但是也並不顯得不尊敬。
玉凝若知道,她當著棋娘的麵,刺墨蒼栩的那一刀,終歸是在這個忠實下屬的心裏留下了一個芥蒂。不過她現在也沒什麼功夫和她說這些有的沒的,開門見山地問道:“墨蒼栩在哪裏?”
棋娘指了指後麵的屋子,說道:“主子在裏麵。”
玉凝若點了點頭,走向屋子。
玉紹元本想跟上去,卻被蘭素拉了一下,退到了偏房裏,棋娘給兩個人倒了茶水,卻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不見青竹哥哥?”玉紹元疑惑地問道。
棋娘的眸光黯淡了一下,她已經讓蛛網弟兄將青竹火化了。她和青竹都沒有父母,孤獨而來,孤獨而走,沒什麼好留戀的,也不需要什麼墓碑做紀念。
那壇骨灰,一直擱在她的房裏,每每看到,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見棋娘臉色不太好,玉紹元心裏頭有了個猜測,驚駭之餘,說不出話來。蘭素靠在窗邊,看著那間關上了房門的屋子,目光閃爍不停。
玉凝若走進房中,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房中染著火炭,溫度適宜。床榻上躺著一個身形消瘦的男人,如果不是熟悉他的眉眼,玉凝若險些都認不出來,這個骨瘦如柴的男人,是曾經風華無雙的戰神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