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蒼栩緩緩睜開眼睛，眼前迷蒙一片，像是陽光印在紗簾上，又像是水光瀲灩。睜眼、閉眼、睜眼，幾次後，終於看清了麵前的情景。
是她安靜的側顏。
是夢嗎？墨蒼栩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之前她還是冷冽漠然的眼神，一轉眼再醒來，她竟然如此平靜柔和地坐在床尾看書，連唇角的笑意都這麼柔和親切。
他看得出了神，始終沒有出聲喚她。
玉凝若翻過一頁，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一扭頭，便看見了他深沉的眼眸，像兩汪深潭，又像是天神緩緩張開的眼，在眼裏看見了宇宙瞬息萬變，看見了星辰璀璨耀眼。
兩人彼此對視了幾秒後，玉凝若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揮手丟掉了書，湊上前去，伸手捏住他的腕脈，然後扭頭問道：“什麼感覺？胸口疼不疼？不要著急動用真氣，你的經脈還很虛弱。渴不渴？身上還有別的不舒服嗎？”
連問了幾個問題後，墨蒼栩卻隻是盯著她，眼睛眨也不眨，一言不發。
玉凝若有些慌，又問道：“能說話嗎？難道嗓子壞了？不行，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找蘭素過來！”
說罷轉身要走，誰知道墨蒼栩一反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玉凝若收勢不住，反身撲倒在床上，好險才沒有壓到他的傷口。
一抬頭，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她眨了眨眼，眼眶忽然濕潤了起來。
“我……”墨蒼栩張了張嘴，適應了一下說話的感覺後，接著說道，“我昏迷的時候，好像聽見你說，你原諒我了？”
玉凝若坐起身子，擦了擦眼角，說道：“哼，你想得美。”
墨蒼栩無力地彎了彎唇角，收緊手掌，生怕她再逃掉一般。兩個人沉默一會兒後，他說道：“你可別再刺我一刀了，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
“明明是你自己刺自己的。”玉凝若低聲說道。
“嗬嗬……咳咳咳……”墨蒼栩咳嗽了起來，呼吸有些不順暢。
玉凝若連忙湊上前去給他順氣，卻被他拉下去，扣著後腦勺接吻。她雙手撐在他枕邊，心底顫抖不已，眼角落下淚來。
“凝若……”墨蒼栩低聲說道，“一直沒有來得及跟你說，靜慈師太的屍體，是我收斂的。我讓人找了個風水上佳的山穴，給她立了墓。什麼時候你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
玉凝若瞪大眼睛——當初靜慈師太死後，她連夜跑去亂葬崗挖屍體，可是指甲都挖爛了，也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哪知道，原來是墨蒼栩先一步將她的屍骨收斂了。
他那時候，也很害怕很後悔的吧？
他一定也很想做些事情來挽回，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可是她始終不肯聽他解釋，不肯接受他的道歉。
這個遲來的消息，終於徹底打破了她心裏的隔閡。
第五顆藥丸服下，墨蒼栩的脈象已經漸趨平和，麵色也紅潤了不少。這五天來，他每晚都會排泄一些很臭的垃圾出來，這個時候他往往都要讓人支開玉凝若，免得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樣被她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