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兒,讀者們可能會想,這個南泉和尚未免太過分了,和尚有殺生戒,怎麼可以這麼隨意殺害動物?如此一來,讀者勢必無法解開此一公案,因為你不懂和尚這麼做的禪機。
在任何世界中,人們都會為了一些愚不可及的問題爭得麵紅耳赤,但是到了緊要關頭,卻往往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就好像有些人,在朋友問談起話來滔滔不絕,可是一到開會或演講時,卻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和尚的弟子們為了一些芝麻小事,竟分黨結派大肆吵鬧,互爭你非我是,但是一被問及些像樣的禪語時,卻反而噤若寒蟬。為告誡弟子們這種愚昧無知,貓兒才被砍死。
在該說時不說即是束縛,很像一個人平時拚命吃好的,以養精蓄銳,可是在麵臨重要關鍵時卻不管用,豈不是窩囊廢一個?其實,這完全是心中有芥蒂,認為自己必須振作,或說些有份量的話,所以才會產生這種尷尬的現象。
這種妄想即如同肩膀用力又惦起腳尖,想要使自己顯得好看些一樣。其實,在任何情況下,都不為他人所動,而隻是依自己的步驟,輕鬆地為所欲為者,才可達到什麼也不怕,諸事皆可做且何話皆得說的境地,從而發現了不起的自己。換言之,和尚隻是為了清除眾弟子們的妄想,所以才砍死一隻貓。
四、不要自我設限
當南泉和尚斬貓時,他的高徒趙州從諗和尚正巧不在。黃昏時刻,趙州和尚回來了,南泉和尚便將斬貓的經過告訴他,等待趙州和尚反應。結果,趙州和尚隻是把自己的便鞋脫下來,放在頭頂上走出去。南泉見了歎口氣道:“子若在,恰救得貓兒。”
在這兒,趙州和尚的行止有何意義?
這個公案是前一則的續篇。草鞋上頭頂代表“倒一說”,意味“我實在聽不下這種傻裏傻氣的話”,故當場便走了出去,表示“假如沒有回答,說不定當時連我也殺了,好可怕”,這真是漂亮的禪機。
和尚見趙州所為不由得慨歎道:“假如當時你在場,貓兒必可活命。”可謂師徒已打成一片,真是妙極。
如果趙州和尚未把草鞋放在頭上,而是倒立著走出去,或者卷起衣角走出去,都是一樣的,重點即在於,他當時機警的表現。充分顯示出其不受束縛的自得心態。
要臨機應變,首要排除自我設定的高牆,人們常在無意識中,為自己設立這種牆,而這種牆正是人心盲點。
這種牆可分為六種:第一是知識之牆。以黃蜂為例,拿其體積大小比較。它的翅膀那麼小,以航空力學的理論來看,根本不能飛,但是黃蜂卻照飛不誤。
第二是認識之牆。即認為種豆就該長豆,種瓜即該有瓜。
第三是習慣之牆。一般人都不願意輕易改變自己,而把自己的業種視如生命。
第四是文化之牆。即拘泥於自己的語言,不願使用外國語。
第五種是感情之牆。如心中十分介意說了某種話,會遭他人嘲笑等情形。
第六個是個性之牆。如猜疑心重,好勝心強等。隻要去除這些牆壁,一定會豁然發現地。
五、見鞭影而行
一個婆羅門僧問釋迦:“不問有言,不問無言。”釋尊親自以坐禪代表回答。婆羅門僧讚歎道:“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津,令我得入。”婆羅門僧離去後,阿難問世尊:“外道有何所證,而言得入?”釋尊答道:“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這個婆羅門僧究竟悟出了什麼?
“不問有言,不問無言”即是說,在禪學上必須開悟而活在空空中,假如要以語言說明開悟是什麼,空空又是什麼,則無法言明整體。再說,說明者難免滲入自己主觀的想法及經驗,因而會被束縛,亦即揀擇。
話雖如此,倘若完全不說明,卻又無法廣傳佛法,所以婆羅門僧感到疑惑,遂向釋尊請教:佛教裏究竟如何顯示真理?
對於這位外道的問題,釋尊隻是默然坐禪以為答複。意味禪即是佛法的真理與關鍵,一個人隻要禪定,即可脫離煩惱,獲得心中平靜,或得悟而在真理中醒覺,因為,禪正是表現空我最適當的姿態。
婆羅門僧也有深入的修行,所以才能窺見釋尊空如之心。
釋尊回答阿難“如良馬見鞭影而行”,表示這個婆羅門僧相當出色,而也正因對方水準高,所以才能了解釋尊高超的精神境界。
在雜阿含經中記載著馬有四種,第一種是見鞭影即起步,第二種是馬鞭觸及皮毛即起步,第三種是馬鞭擊中馬身才起步,第四種是馱馬,必須打到它骨裂血流才肯起步。
試問自己是屬於那一種馬?該不會是既毆又打,否則毫無自覺的馱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