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公案實乃聽者個人的問題。有些人自以為在看,實際上究竟看見了什麼?可能什麼也沒看見。被和尚逼問而看不出光明點時,僧侶才發現,那三種病人正是自己。雲門和尚以身示法,逐一予以解釋。
“汝不是患盲”這句話,是說“原來你是眼睛看不見”。心裏有所迷惘,正想著如何引導三種病人,便是認定開悟需要引導,也就是在等待自己看得見、聽得見及講得出來。而和尚以為,這根本是矯揉造作。
因而僧侶悟出自己正是那三種病人,也悟出必須靠自己領會,始得大徹大悟。
九、本無基準
雲岩問師兄道吾禪師:“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什麼?”道吾回答:“如人夜半背手摸枕子。”雲岩道:“我會也。”道吾卻問:“汝作麼生會?”雲岩回答:“偏身是手眼。”道吾謂:“道即太煞道,隻道得八成。”雲岩於是反問:“師兄作麼生?”道吾回答:“通身是手眼。”
雲岩與道吾的回答差異何在?
千手觀世音菩薩有很多手,而且,每隻手的手掌上又有限睛,表示他引渡人的法力無邊。
這個公案的重點,在於道吾隻給雲岩的回答八十分而已,但是當自己被反問相同的問題時,卻以相同的答案回答。雲岩是說,觀音以很多隻手及很多眼睛,當作全身功能,所以,觀音在普渡眾人時,會以全身全靈普渡,並不是以這隻手或那隻眼睛。相對的,道吾是把觀晉的能力當作全宇宙,包含了天地自然一切的力量。
而雲岩始終以觀音本身的能力加以掌握時,這個束縛便出現了二十分的差異。道吾是以全宇宙的能力,也即是萬般皆空來表現,所以高雲岩一等。
或謂人的認識乃是一種對象的反應,由此作為起點來思考,難免會以自我為中心,而出現思路窄化的現象。
但是,當我們戴起有色的眼鏡來看對方時,就會明白有色彩不是對方,而是自己的眼睛。可見,自我認識乃是頭腦的作用。如此,我們的思想應可改觀,認定從前的認識,都是自己設定的,與真實的對象有所不同,進而產生宇宙為何,對象又是什麼的新觀念。
前太空人羅斯·史懷特說過:“在太空中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任何基準。”亦即隻要不受過去的想法與觀念拘束,而以全宇宙遠大的眼光,來看一切事物,而與對象合為一體時,就能看到一個廣闊的新世界。
當掙脫對象、思慮與認識而獲得自由時,我們才能像千手千眼觀音般,自由自在地操縱自如。
十、萬物平等
一名僧侶問智門和尚:“如何是般若體?”和尚回答:“蚌含明月。”僧侶又問:“如何是般若用?”智門回答:“兔子懷胎。”
這個公案到底在說些什麼?
般若即是可以得悟的智慧,和一般知識得來的智慧不同。這名僧侶是將般若的智慧分為體與用,以“本質和作用”來質問。
但和尚的回答卻都一樣,隻不過以蚌換成兔子而已。這表示異而同,同而異,原本是無從分辨的得悟世界。蚌口中所含的珍珠,會在明月下,放射出燦爛的光輝。還有兔子懷孕的情景,是多麼富含著美麗的詩情,而這個境界,也正是智門和尚悟境的表現。
他的意思是說:“開悟的智慧,即如明月普照萬象。”
人擁有無數煩惱,而煩惱也就是無明和渴愛。無明就是愚蠢,渴愛便是欲望,意味著人都是貪得無厭的,而且活得愚蠢。至於這種人要如何成佛呢?首先必須坐禪以看清活在欲望與愚蠢中的自己,然後掙脫出執迷不悟的自我,才能與欲望和迷惑分手。
產生於無自我的,正是智慧與慈悲。智慧用來對應無明。慈悲則用來對應渴愛。所以,我佛可謂兼備了智慧與慈悲。
這智慧與慈悲的作用,很像智門和尚所說的月光。月亮不分貴賤、美醜、大小、山川、工廠或住家,始終投以最溫柔的眼光,於是,大地便展開了豁然而毫無差別的平等世界。
此即佛的世界,也是佛平等透視萬物的智慧,以及引渡眾生的慈悲心。換言之,便是要掙脫私心,以公正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和接觸對方。如此,自然會出現一個無窮限的世界。
今後,無論是在經營、人際關係、科學、宗教上,我們都必須舍棄私心,站在全人類,全生物、全宇宙的立場去思考,以期轉變思想而獲致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