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問他,屋裏到底有什麼?老頭笑著回答,該有的有,沒有的也有。看到一臉倦意的葛秦鑒,老頭倒是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力約葛秦鑒晚上去他的屋裏做客。葛秦鑒昨晚親眼見到那一些無頭客,在屋裏跳來跳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現在一聽還要去做客,不僅連連擺手。
轉眼到了伏天,大旱幾個月的BX縣,突然連降暴雨。多少年來葛秦鑒還記憶猶新,那場雨一直下了七天七夜,狂風攜著暴雨,暴雨卷著狂風,所有的電力設施全部斷閘,所有的道路大多衝毀,多處山川溝岔彙集的泥流終於聚集成了山洪,田裏的玉米、南瓜、山藥在山洪以摧枯拉朽的恢弘氣勢下,像無根的浮萍一樣,在水裏打著旋兒,便倏爾不見。連日來的暴雨、山洪,不僅影響到了人們的生活生產,對農作物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又因為衝下來的樹木枝椏堆積在村子的下遊,好像築起了一道屏障攔壩,造成了洪水的回流上漲,已經危急到了整個村莊的安全!甚至幾處地勢較矮的農舍裏,大水已經沒過了屋頂,人們賴以生存的家園,就這樣在天災麵前不堪一擊。
看這暴雨的勢頭,三五天是絕對停不了的,那麼誰家的房子能在這暴雨裏浸泡三天?那時的房子多半都是泥坯夯就的,優點是冬暖夏涼,而且極大程度的降低了修房造屋的成本。但缺點確是致命的,那就是怕水泡雨淋。
一些老百姓便開始“罵天”,就是使勁的往街裏仍盆盆罐罐,努力的製造出極大地響聲,並且拿出過年時才舍得燃放的炮仗,可勁的放!這是老百姓最原始的乞天方式,乞求老天爺聽到下界這水深火熱的怨艾。
可是,那年的天空像是被戳了個窟窿,如注暴雨毫無停下的跡象。驚慌失措的人們這才感到事情不妙,於是家家戶戶做好了遷移的準備。但是,真正的遷移談何容易,有年老多病的,有青衣稚子的,圈裏牲畜,家中糧倉,這都是問題啊。窮家值萬貫。整個村子陷入了巨大地困境,生與死的困境!
這時,那個老頭來了,他頂著一頂破草帽,還打著一把老式的黃油傘,挎著一個破爛的帆布挎包。他的到來,並沒有阻礙這些聚集在河壩上人群是逃命還是等死的商榷。幾百個漢子依然熙熙攘攘,各執己見。
現在最迫切的,一是逃命。二,就是有人把那些堵擋在村東的那些巨大樹木枝椏挑開,疏通河床,使水順利的流向下遊河道。可是,在這狂風暴雨裏,誰又能力在滾滾洪水裏去挑開那已經堆成小山的樹木枝椏?沒人敢,也沒人辦到。
老頭慢慢地站出來,聲音不大,但字字有聲,句句有力:“我來試試!”
人們這才注意到老頭的存在,訝然的看著這個早已被忽略的他。
老頭笑了笑也不多說,囑咐葛秦鑒為他撐著雨傘,自己在挎包裏摸索出一隻蠟燭和一些香火。
當時的天色已經隱隱的黑了下來,洪水的嗚嗚聲像野獸一樣嚇得這些六神無主的人們像熱鍋上的螞蟻。老頭的毛遂自薦並沒有引來這些人過多的注意,直到他點燃了香燭紙錢,人們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老頭的麵前,支起了一張桌子,上麵簡單的放著一些三牲果品和一遝黃表紙。人們這才發現,老頭今天換上了一件青衣道袍,道袍的背麵是一個八卦圖案,前麵卻向袈裟一樣綴皂金線,手裏拿著一柄劍,對,就是那柄通靈劍。手裏卻打著一個奇怪的佛家卐形手結。
人們這才察覺,這老頭是要作法。當時“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呼聲正甚囂塵上,老頭的舉止完全違背了人們的信仰原則,馬上有人站出來,一邊嗬斥他的這是雜技,一邊就要掀翻他的道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