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2 / 2)

睡覺的場所肯定還是那片密林。在起身離開媽媽的墓碑前,陳驍行神情凝重的摘下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現在是物歸原主的時刻,這枚戒指的失而複歸,代表著一個男兒的成長曆程。從受人欺淩到還以顏色,陳驍行完成人生的一個角色的轉變,是弱者向強者的轉變,是刻苦努力、日日精進的結果。

陳驍行用那把刻有“解憂”二字的匕首,在媽媽的墓碑前的黃土地上,挖了一個深深的土坑,他先是揮匕首拉下衣服的一角,將戒指包裹起,放在深坑中,又揮匕首斬下幾縷頭發,一並放入深坑間。

古人雲:人之毛發、受之父母。還媽媽的贈給吧。

從小到大,留在陳驍行記憶中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媽媽經常撫摸他的頭發,既然媽媽如此的喜歡自己的頭發,就讓自己的頭發在地下永遠陪伴媽媽吧。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當老者提著早點來到墓碑群的時候,那個做超度的男孩子已經不知去向。

今天是知了禪師圓寂的第五天,依照塵世中的習俗,是禪師入土下葬的日期,陳驍行想要去參加禪師的葬禮,即使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送葬隊伍中,躲在人群中,默默的送行還是可以的。

在知了禪師的棺木合蓋前,看上禪師最後一眼是陳驍行最大的目的,然而事已願為。

陳驍行沒有看禪師的最後一眼,不僅沒有看到禪師的最後一眼,他就連送葬的隊伍都沒有機會參加其中。當陳驍行一身疲憊的趕到罡隆寺後,後院的大門無情的把他擋在前院。

主持明了禪師遵照知了禪師生前的遺誌,將知了禪師的圓寂儀式舉行的極其的簡單,並下達嚴旨限製送行的人數。儀式是在罡隆寺的後院進行,沒有驚動寺院前麵的任何遊客。知了禪師的名氣很大的,他在遊客中享有盛名,他的卜卦準確又能勸導人向善,很多的遊客是奔著他的名氣來的罡隆寺。

陳驍行幹著急,隻好在院牆外麵回來的打轉,又不敢貿然翻牆過去,一直等到下午十六點時,後院的遠門在一陣的“吱扭吱扭”聲中打開,陳驍行這才得以進到後院。憑著他對罡隆寺地理和寺院規矩的了解,禪師應該是葬在瀕臨後山門的塔林。

罡隆寺圓寂一個和尚,塔林中就要建一座新的石塔,這是罡隆寺建寺至今一成不變的寺規。根據圓寂者生前的在罡隆寺地位的高低、貢獻的大小、道風的深淺,修建的石塔的大小高低不一。當然,肯定生前地位高、貢獻大、道風深的石塔修建的又高又大,反之地位低、貢獻又小、道風淺薄的石塔就小且矮。

陳驍行找到禪師的石塔,一座小且矮的石塔前,陳驍行有些氣憤,他不知道這時知了禪師的遺願,陳驍行知道知了禪師和明了禪師有一個修行道的爭執,不禁為禪師鳴不平,心裏怨恨明了主持小心眼,竟然在禪師死後也不忘記和禪師作對,如此的貶低禪師的功績,修塔也修的如此之小,簡直是妄坐主持之位。

石塔上刻有禪師生前的遺語,也禪師一生的寫照和臨終的遺言:

我一生習拳,練下絕世的武功,傳授無數的弟子,但佛祖卻說我造下無邊的罪孽。細細想來佛祖言之不差,武學,利器也,用於懲惡揚善是修行,用於強搶豪奪是作孽。所以,我希望我的每一個弟子,能將武學用於修行大道,且不可用此利器,為非作歹,擾亂塵世,造下世世無法補救的種種惡果。切記、謹記。

陳驍行跪倒在石塔前,久久無語,這幾句話他聽的無數遍了,都在他的耳朵裏磨出繭子。有時陳驍行很好笑,禪師怎麼老是對自己說這些話,自己的行為和品格難道有禪師不放心之處,自己怎麼會將武學用於邪惡之地?真是杞人憂天。今天,陳驍行真正的領悟到這些話的含義。

還是長跪不起,一直到日頭西墜,陳驍行才從對禪師的回憶中走出來。一年的時間是短暫的,禪師卻將畢生的精髓傳授給自己;一年的時間是漫長的,裏麵記載了深厚的師徒情誼。

陳驍行最後的一番心願已了。媽媽,給予他生命的女人;知了,引他走向修行正道的禪師。陳驍行做完對他們的哀思,再沒有值得他掛念的了,他要從新回到塵世中,完成自己的武修之路。

落日間,晚風中,後有古寺,前方是茂密的樹林,腳下是羊腸的小道,陳驍行健步行進,就在他感到有些累,想要尋覓休息場地的時候,突然間從樹林中傳來幾聲尖細的笑聲。

“嘻嘻嘻嘻——,果然不出的我所料。陳驍行!你真的回來了,但是隻怕你是有來無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