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形容一個人用了全力,便會說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這吃奶的勁兒究竟有多大,張致遠這被外孫子小肥爪兒揪住頜下的胡須深有體會,痛的一哆嗦,眉毛都皺了起來。可又不能掰開這柔嫩的小手兒,偏安寧又在一邊兒火上澆油,好不容易這胡須是解救出來了,還來不及鬆口氣,張致遠就僵住了,感覺到手上一片濕熱……
安寧一瞧明白了,忍著笑道:“哎呀,瀾哥兒這是尿了啊,老爺啊看來瀾哥兒跟你親啊。”童子尿啊童子尿,私認為大老爺就是和童子尿有緣分,還記得福久出生的第一天,張致遠心情激動的去抱兒子,就被賞了一泡童子尿,前襟濕了一片,等後來就是有了福久,也沒少跟小孩兒的童子尿結緣,沒想到現在早不來晚不來,非得張致遠把小瀾兒從安寧懷裏接過去,這小娃娃就揪住大老爺的胡須,撲騰著藕節似的小腿兒尿了。這又是揪胡子又是尿尿的,對他外公大賞特賞。
張瑤一臉愧疚的看向父親:“父親……”
景曜和景佑低著頭,抖著肩膀,忍笑忍的很辛苦。安寧還真怕大老爺惱羞成怒了,把瀾哥兒接過來遞給一旁的奶娘,讓奶娘帶小娃娃去換尿布,趕忙道:“小娃娃不懂事哈,老爺還是先去換件衣裳罷。”
張致遠點點頭,轉身就進了內室,景曜和景佑實在忍不住了,就跑到一邊兒笑開了,眼淚都出來了。弄的張瑤一臉尷尬,安寧笑道:“瀾哥兒有膽量,也怪你父親跟童子尿有緣啊,哈哈。”想起以前大老爺被兒子們賞童子尿臉黑的情景,安寧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還真是一點不錯的。奶娘給瀾哥兒換了衣服抱出來,小孩兒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尿了外公一身,露出無齒的笑容,咯咯無辜單純的在張瑤懷裏自得其樂呢。
張致遠對張瑤還是很疼愛的,就算陳氏還有陳家的事讓他膈應,但張瑤畢竟是他頭一個長大的孩子,就算是張瑤出嫁了,父女感情也不曾疏遠。安寧自然是懂的這點,因而在同張致遠說開後,從不將她這個繼母同原配留下的嫡女之間那點矛盾擴大,表麵上該做的都做了,很少讓張致遠難做。張致遠也知道這點,因而也不勉強安寧和張瑤能情同母女,如今張瑤嫁得好,又得了健康的兒子,安寧也博了個賢名,就像是安寧和範夫人說的,姑娘們嫁的好,娘家這邊也受裨益,一舉兩得的事。因而和張瑤單獨相處時,安寧稍微不自在,恰好張玫來了,便讓她們姐妹倆一處說話,安寧進了碧紗櫥內,賢惠的把荷包給張致遠係在腰間,明眸彎成月牙狀。
張致遠睨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活自己來,淡淡道:“都是做外婆的人了,怎麼就不知道穩當些。”一言就戳到了安寧的痛腳,安寧微嘟了下嘴,居心不良的老男人!活該被小外孫賞了一泡童子尿,胡須還被揪下來幾根。
張瑤和瀾哥兒在張府吃過午飯就回轉了,中秋節自然是在自家過的。這時節正是蟹肥味美的時候,偏螃蟹性寒,安寧就挑著張致遠夾過來的蟹黃吃了兩口就罷了。其實按照安寧的身體還有腹中胎兒的結實程度,再吃幾個都不是問題,不過安寧還是小心這些的,雖說喜歡吃螃蟹,又不是吃不著了。隻今年的酒不同以往,安寧給張致遠倒了一杯,景曜和景佑眼巴巴的看著父親跟前澄澈如碧的酒,恬著俊臉撒嬌。年紀不到就飲酒的弊處安寧早和幾個孩子講過,因而對於飲酒,便規定景曜和景佑未免十六歲不能隨意飲酒,就是女孩子及笄前也不能,不經過她的允許是不能吃酒的。節日時才被允許吃一兩杯,不過都是度數很低的,像是桂花酒或是桃花酒這類,度數淺些都能做果汁的這種。福久連商量都沒有,隻能喝新鮮的果汁,他也聽話,不同安寧操心。就是景曜,想當初不到周歲過年時偷喝了半杯酒,就醉醺醺的臉蛋兒跟蘋果似的,還讓一家人以為他發熱了呢。
“娘啊,今天中秋佳節,兒子們總不能以茶代酒敬給爹娘吧!”景曜的鼻子向來靈,再看爹的神色就覺得這酒不一般,說什麼也得嚐嚐。
“這不有新榨的葡萄汁麼?”
“那不是給福久和二姐姐的麼,爹前幾日不還說我們兄弟倆長大了,這一兩杯酒兒子總能吃吧。”
安寧斜睨了一眼兀自喝酒的大老爺,又看了兩眼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兒子,一人給倒了杯酒。景曜和景佑果然是端起來給張致遠和安寧敬酒,福久和張玫也不甘落後,端著果汁代酒,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景曜喝了一口,頓覺得清醇甘芳,並不是很辣,回味無窮。景佑好奇道:“娘,這是什麼酒?總覺得既有馥鬱的花香也有甘醇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