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醒的視線一直落在顧空梨的身上,那雙眼深邃得仿若一幽深潭,潭水中倒映著她的模樣,她所有的東西,好像都逃不過這雙眼。
顧空梨將手藏在衣袖子裏,雙拳緊握,她在擔心個什麼勁?能不能被蘇恒醒認出來,那是蘇恒醒的事情,與她又有何幹。
蘇恒醒打量了半響,伸出手摸上了她的,隔著一層單薄的衣袖子,顧空梨卻覺得像是一塊碳包著她的手一樣,碳得很。她狐疑的望向蘇恒醒,蘇恒醒一個暖爐朝她扔了過來:“本王看你手冰得厲害,這個用上。”
顧空梨手忙腳亂的接過這暖爐,抱在手裏果然暖和多了。
她望向唐懷穀:“唐少爺冷嗎?”
唐懷穀的名字據他所說,是取自虛懷若穀一詞,其實唐懷穀生得很也很好,清逸俊朗,眸中不起半點風波,隻是與她說話的時候總透著一股異樣的感覺,唐懷穀理了理他這繡竹的衣袍,搖了搖頭:“三王爺馬車裏燒著足夠的碳盆,唐某不覺冷。”
馬車一路朝著那三王府疾奔而去,這樣浩浩蕩蕩的駕駛讓顧空梨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比喻,就像是一個王爺領了一堆的男寵回府一樣,轟轟烈烈。
雖然說那客棧是很破舊的,可是那房間卻不少,且不說多數還是兩個人擠在一間,在學術也是為了方便相互切磋,這麼一來,那些人就更多了,顧空梨掐指算了算,大約有二三十來號人呢,這麼多人一下子全部湧進王爺裏,這三王府可就有得鬧騰了,尤其是這些人都是那種鄉村大戶人家家裏出來的公子少爺,如今見了三王爺,那恨不能整個人貼上來討好。
馬車緩緩的停了,蘇恒醒率先走了下去,顧空梨隨即跟上,她僵在蘇恒醒的身旁,目光直直的瞧著那站在三王府門口,撐著一把傘身姿婀娜絕妙的姑娘,那個姑娘著一襲與蘇恒醒同款的紫金衣,隻是蘇恒醒的是王爺的麒麟袍,而這個人身上紋著的,是大朵大朵的紫微花,她靜靜的站著,那雙充滿威儀與貴氣的眼就這樣靜靜的瞧著蘇恒醒,仿佛無言無語之中布滿了千種風情萬種柔媚。
蘇恒醒站在門口,那眼神中透著一閃而過的驚喜,他幾乎是一瞬間來到了那女人的身旁,用近乎歡喜的語氣問:“你怎會在此?”
她垂眸笑,溫婉爾雅,氣度風華,整個人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高貴:“聽聞皇帝身體不適,所以特來瞧瞧,皇帝便命我來此叨擾了,阿默,你…過得還好嗎?”
一旁的書生也陸陸續續的到了,瞧見這女子的時候紛紛作揖:“這位貌若天仙的想來就是三王妃吧?不愧是王爺看上的人,當真是天姿國色。”
“是啊是啊,與三王爺簡直是天作地設的一對啊,天作之合啊!”
“正是,郎才女貌呢!小生在此祝王爺與三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顧空梨的耳朵裏聽著這些話就像是針紮一般,心裏難受。她緊握著拳頭,表麵上帶著相當沉靜的表情,她要忍,可是。為什麼蘇恒醒不解釋?
“諸位怕是誤會了,吾乃夏候族族長,夏候仙籬。”
顧空梨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來,夏候仙籬,蘇恒醒一直喚她阿梨,誰說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呢?阿梨阿梨,阿籬阿籬…
她臉色有些蒼白,眸子裏的目光漸漸的變得冰冷。
夏候仙籬視線落在蘇恒醒的身上,那語態,像極了她初初進宮的時候那皇後的語氣,皇後是多高高在上啊,瞧著她的時候,那目光多輕蔑。
“這位小少年也是考生不成?如此年紀輕輕的便要入朝為官了?這官場可不比其他。”她一邊說話,一邊自然而然的替蘇恒醒解開了那披風,蘇恒醒始終沒有拒絕,隻是神色若有所思的瞧著夏候仙籬。
顧空梨抬頭朝她微微作揖:“成大事者,不拘年歲,草民曾聽聞夏候族長也是十歲便坐上了族長的位置,族長一直是草努力的目標。”
夏候仙籬抿唇輕笑,那雙彎起的眼,總讓人忍不住也跟著笑。
“你這少年倒也學識不淺,外邊天冷,先進府吧,先前的那些話我便作是不曾聽見,日後可不能搞不清楚對象啊,要不然,三王妃若是回來聽說了這事…好了,進府吧。”夏候仙籬笑意盈盈的目光從顧空梨的臉上劃過,她就像是個女主人一樣,領著這些考生入了三王府,顧空梨雙拳緊握,麵色平靜的跟著大部隊進了府中。
唐懷穀忽然捏了捏她的手,附在她耳旁小聲道:“分心則亂。”
顧空梨望向他,點了點頭:“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