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自屋簷落在地上,濺起了一層一層的水花,有些許沾到了她的腳邊,她看不見,所以也沒有在意,隻是聽著雨聲,心裏琢磨著下一步她應該怎麼走才能準確的步下這兩階青石階,然後以完美得像一個不曾失明的人一般,走入這朦朧寒冽的冬雨中。
秋娘撐了傘站定在她身後,一言不發了好一會兒,見顧空梨沒有走的意思,溫聲問:“顧夫人,夜深雨寒,怎麼還不回房?”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呆會。”顧空梨垂眸,把玩著手中的傘,她的眼睛沒讓秋娘覺出異樣來。
“好。隻是夜寒,顧夫人也請早些回房。”秋娘撐了傘,扭著那婀娜的體態入了寒雨之中,顧空梨靜靜的站著,凜冽的風攪弄著雨水朝她撲來,她也隻是抹一抹濕潤了的麵龐,風拂動樹木,搖曳燈盞,雨滴入水池裏的聲音也變得格外的清晰,秋娘的腳步聲已經變得很遠了。
顧空梨覺得四下沒人了才摸索著伸腳踩青石階,手剛觸及到冰冷的雨水,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與她的手緊緊的交握著,顧空梨反扣著那人的手腕,將人往身邊拽,又借力一腳將人踹出去:“誰!”
“嘶~想不到你這手下得倒真是狠。”蘇恒醒隻是被她的腳掃到了一點點的風,可是他卻裝得一臉痛苦,那書上說了,必要的時候得用苦肉計,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你是可以從苦肉計中看出端倪來的。
“你不是走了?回來做什麼?”顧空梨沉著一張臉,手裏的傘貼著地麵,雨聲在耳中沸騰。
蘇恒醒挑眉輕笑:“你在這兒,我能去哪裏?走吧,回房了”他走近顧空梨的身旁,將她彎腰抱了起來,顧空梨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掙紮。
“蘇恒醒!!”
蘇恒醒卻隻提醒她:“你隻需要將傘撐好即可。”
“撐你大爺,誰要你過來,放不放?你要是不放我下來……”
“乖,別鬧,最近你可胖了不少,若是再掙紮,摔到地上可就濕了。”那地麵上水已經積得很高了,蘇恒醒氣象著她,看了看那條即將隱沒在水中的青石長道,長腿一邁進了雨裏。
顧空梨隻得撐著傘,眼前是一片漆黑,蘇恒醒的呼吸在她的耳邊格外的清晰,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靜了下來,她的世界好像一瞬間就小了好多。
回了屋子裏那暖意襲來,顧空梨全身不沾半點兒的水,白霜端了吃的推門而入,見蘇恒醒的褲腿已經全濕了,忍不住提醒:“王爺,您這衣服全濕了,快去換一套,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著了涼怎麼是好。”
屋子裏點著燈盞燒著碳盆,窗戶緊閉著,顧空梨盤著腿坐在床上,她在做眼保健操,也不知道眼睛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是哪裏不對勁。
“這是小世子開的藥,專門為王妃研製的。”白霜將藥端至顧空梨的身旁,細看的她的眼卻發現她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盯著顧空梨看了好大一會兒,顧空梨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伸手摸索著端了藥碗一飲而盡,那苦澀感在心裏蔓延,顧空梨卻是滿心的不安,距離秦修的大婚也近了,她們也該啟程去雲橫秦領了。
後續部隊既然已經到了,顧空梨也就該離開了,顧空梨喝了藥,除了周身繚繞著一股子的苦味之外就隻覺得暖和了不少,蘇恒醒從外匆匆而入,神色很是凝重:“阿梨,我有事要去一趟南月鎮,你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若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就讓白霜陪著你一同前往。”
“南月鎮?南海臨海的那個小鎮子?出什麼事了?我記得蓮姨的船隊的內陸棲息地也離南月鎮沒有多遠。”顧空梨扯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蘇恒醒按住了,他擰了擰眉,有些頭疼。
“南月鎮一夜之間不知為什麼,所有的人一夜全死了,還是鄰鎮新奉鎮的鎮長前來通報的,如今人人居危。”那種突然死一大片的也實在慶詭異了,所以西鳳才剛攻占南晉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有人往不好的方向猜測。
“毒!會不會是毒?”
“此事你不用操心,你隻要乖乖呆在這裏等我回來就好了,阿梨,那裏太危險了,有時候若是忙起來我怕無法顧及你,所以呆在這裏……”
“是啊,瞎了隻會成為你的累贅了,行,我記住了,你走吧。”顧空梨幹脆被子一扯,睡覺。
“不是……”蘇恒醒這會兒簡直百口莫辨。
“滾。”顧空梨抄起一個枕頭,朝著蘇恒醒砸了過去,蘇恒醒抱著那枕頭,歎了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