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蔣世航咬牙切齒地說:“我們大家手上都沾有共黨分子的鮮血,或有血債,或所謂剝削、欺壓過窮人們。這筆帳共黨分子來了,一定要算。我們是坐等共黨分子來了討還血債?還是組織起來和供產黨拚個你死我活?我的回答是,反赤亡,不反亦亡,與其坐而待亡,不如反亡為快”。
蔣世航的一席話,說到一些人的心頭,有人競捶胸頓足,痛哭起來。會場上出現了高呼反共口號,群情憤慨的高湖。
蔣世航公開號召一切退伍退役軍官、各級官吏、富豪士紳,都可以挑頭組織地方反共武裝,並按人數委以官職:凡拉起30人者當隊長,拉起50人者任營長,拉起100人者當團長。
毗盧洞會議開的非常成功,當晚蔣世航興致勃勃地到石羊場史遠東家,向史遠東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毗盧洞會議情況。蔣世航和史遠東酒足飯飽之後,史遠東本想讓年輕美貌的女丫頭陪蔣世航睡覺,忽然想起蔣世航不近女色。他結婚是為了延續蔣家香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結婚一年堂客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就把堂客送回大足老家。
第二天早晨天微明,蔣世航和史遠東就起來,史遠東讓家人打開大門走出大門外,見街上來往行人眾多,再看蔣世航已是頭上包著白帕子,身穿黑布長衫,腳踩草鞋的農民打扮。蔣世航走出大門,混入行人中走出石羊場。
史遠東看著蔣世航隱沒在行人中,他腦海中出現一個忠於黨國,對共黨分子恨之入骨的蔣世航。
史遠東了解蔣世航,因為他到安嶽縣黨部的第一個月,就到石羊場拜見袍哥舵把子、袍哥大爺史遠東。蔣世航自己沒有加入袍哥,可是他知道,要在安嶽站住腳,必須有人擁護,特別是得到有眾多兄弟的各袍哥堂口,特別是人多勢重,財力豐厚的袍哥大堂口的支持。史遠東是安嶽縣東南一方的地頭蛇。安嶽縣的袍哥山堂雖然有幾十個,他們之間互相沒有隸屬關係,可是,史遠東的山堂“福安堂”,盡管雙手沾滿鮮血,也號稱“清水袍哥”,自稱“身家清、己事明、不擇襟襟片片”。(即不擇貴賤貧富賢愚,一律平等對待的意思)。·因此,史遠東人多、財豐、勢力最大,名望最高。他是遠近有名的袍哥舵把子,龍頭大爺。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知道,要在安嶽縣站住腳,必須要有這樣的人支持。這對蔣世航是有深刻教訓的。
他在昭化縣任縣長時,看不起縣裏的袍哥組織,他覺得袍哥堂口什麼“舵把子”、龍頭大爺,都是些財主、惡霸,兼鄉保長之流。他們包攬訴訟,淩駕於政府之上,實際上無惡不作。蔣世航看不起縣裏袍哥的行為,結果是遭到各袍哥堂口的聯名彈劾。最後隻有滾蛋。到安嶽縣任縣黨部書記以後,蔣世航把史遠東視作利用的工具。史遠東也把蔣世航當作靠山。蔣世航清共,就多次向史遠東討教。史遠東既是蔣世航清共的線人,又是出謀劃策的師爺,同時還是經濟上的支持者。蔣世航遇見什麼大事,先要和史遠東商量。
第一次見麵,蔣世航就比較詳細地介紹了自己。蔣世航是四川大足人,父親是大地主。他生於1905年,矮個,圓瞼,看上去一臉聰明,就是五官長的緊湊,有些娃娃像。高中畢業以後不久,經人介紹參加了羅廣文的部隊,經過幾年苦心鑽營,升任團的參謀長。他為了克服自己的娃娃像,讓人敬畏,有意裝出一臉嚴肅,使人不可捉摸的樣子。後因病離職,在家閑住半年。
安嶽縣是國民黨早期特務組織“複興社”頭子康澤的老家,蔣家與康家論起來還是老親。蔣世航投靠康澤以後,參加過“星子特訓班”,成了中統特務,後被康澤介紹到昭化縣任縣長。但因蔣世航誌大才疏學淺,信奉蔣委員長“寧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訓教,清共擴大化,且又心狼手辣,得罪了地頭蛇,在昭化縣臭名遠揚,難以為繼。1946年經康澤推薦到安嶽縣當了中國國民黨安嶽縣執行委員會書記長。從此,他死心塌地投靠了國民黨,決心要借捕殺供產黨,幹出一凡事業,光宗耀祖。
蔣世航到安嶽縣任縣黨部書記長的第二年,就成立了安嶽縣國民黨黨員工作隊,任務是秘密監視、調查、檢舉供產黨人。1948年4月,成立安嶽縣戡亂建國動員委員會,6月14月發布《反共肅共宣傳大綱》,在縣城舉行肅清供產黨動員大會,散發標語、口號。8月30日,各鄉鎮成立行動隊,同時組建縣情報網,鄉鎮情報員,直接受縣黨部指揮,秘密偵察供產黨人活動。兩三年來抓捕殺害供產黨嫌疑分子260多人。
蔣世航從成都訓練班回到安嶽縣以後,還辦了一件事,蔣世航邀集三民主義知行社安嶽分社和安嶽民主聯誼社主要成員張建興等人,在縣黨部公布國防部頒發的所謂《全麵遊擊辦法》。逼迫縣政府將各鄉警察隊改為常備隊。各鄉按人口多少,分為甲乙丙三類。大鄉編為甲級隊,配備隊員90人,中鄉編為乙級隊,配備隊員60人,小鄉編為丙級隊,配備隊員40人。常備隊隊長都由蔣世航認為可靠的人擔任。可是,蔣世航的美夢難圓,因為各鄉要養這麼多的“常備軍”,負擔太重,多數鄉實現不了。
李三麻子回到安嶽以後,以從遂寧帶來的保安大隊人員為基礎,暗中聯絡兵坯、社會渣子、地痞流氓、富家紈絝子弟,到1949年12月,組成二百多人的一個大隊。本來計劃集中起來,進行遊擊戰訓練,誰知解放軍四野部隊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放了安嶽。蔣世航之流,一時像被打了一悶棒,暈頭轉向。蔣世航的組織計劃被安嶽的迅速解放所打亂,使蔣世航感到措手不及,驚魂未定,不知如何是好。他們隻好潛伏起來等待時機。
四川全境解放以後,立即成立四大軍區,全軍忙於抽調幹部支援各地接管城市,建立政權,改造起義部隊,組織工作隊,下鄉開展二五減租和征糧工作;黨的政策還沒有在群眾中廣泛宣傳。
安嶽縣解放以後的一個多月,縣政府沒有成立之際,安嶽各區鄉成了權力真空。史遠東提醒蔣世航時機到了。
這時於一嗚也跑來與蔣世航聯係。他們公開打起反對供產黨、人民政府、解放軍的旗號,在各鄉鎮招兵買馬,煽動鄉長、舊軍官們拉起人馬上山打遊擊。
雖然蔣世航對李樹雲、萬白達等人說:“我們打擊的對象是供產黨、供產黨政府,不準騷擾農民。要糧,到糧倉去取,各鄉糧倉剛收進了大量公糧。有的是公糧。打供產黨,首先要殺的是地下黨員,征糧工作隊員。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不但殺本人,要殺他全家。不但要殺,還要燒,焼房子,叫他旡法生存。”
蔣世航、萬白達、李樹雲和李三麻子等人,公開打出“光複軍第六縱隊”和“川、滇、黔遊擊縱隊”等各路人馬的旗號以後,還是到各鄉鎮要錢要糧,大吃大喝。他們說:“我們是土匪,不吃不搶,怎麼讓弟兄們跟上你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