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風雪中寂靜下來,連坡後下方士兵罵咧咧喝酒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士兵們似乎並不知道幾十米外的坡上,又多出兩個人。
從士兵們的角度看上去,坡頂依舊隻有鐵將軍一個人。
當然,有人看見鐵將軍出劍,也看到了光,但他們誰都沒說話,隻假裝沒看見,大口灌酒,卻不再是為了暖身,而是想壯膽,或者求醉,醉了才不怕死亡。
他們可清楚,黃沙鎮白天的太平都是建立在夜晚的血腥上。
光就這座坡而言,無數年來不知埋葬了多少具屍骨。
誰也不想惹麻煩,更不想成為下一具。
他們埋著頭,喝酒,搶酒,故意大咧咧說話,表示他們不知道上麵還有其他人,也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
子夜已過,寒風呼嘯如野獸嘶吼。
飄雪愈疾,坡頂卻安靜的出奇。
誰都沒有先動,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鐵擎天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不需要再說第二遍。
阿宇和休老板對視著,銳利的眼睛仿佛想要將對方的身體看穿。
阿宇雙手緊握著劍,並非銳折,也非任翔,這兩柄天劍來自柳辭的贈送,與阿宇的默契並不高,使用起來極不順手。
按說高手過招,稍微一絲不利都是致命的,但阿宇卻依舊選擇用這兩柄劍,他已別無選擇。
任翔夠快,可是任翔快到了極致,鋒利不足。
銳折夠鋒利,可是銳折有了靈魂以後,更加不受他掌控,相對起來,還不如這兩柄“死”劍順手。
這兩柄劍,已經是阿宇目前最鋒利的利器了。
休老板掌中的酒令也很穩,一動不動,看似很輕小的酒令就像被鐵鉗夾住,穩固如山。
兩人的神經已緊繃到極點,誰都不敢輕敵,因為他們所擁有的本就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本就是這個世界未知的力量,誰也不清楚自己的力量,更不了解對方的力量。
也因為他們兩人都是身經萬戰,雙手染滿鮮血的惡徒,戰鬥經驗無比豐富,從不大意。
神經的緊繃,寒風的呼嘯,寂靜的環境,讓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
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有一瞬。
直到黃沙鎮上傳來鎮民鬼哭狼嚎逃命發出的偌大動靜。
聲音剛傳遞至山坡上,這一刻好像聲波的傳遞都成了他們爭分奪秒的優勢。
兩人幾乎同時動了!
看似同時,實際上休老板的反應速度居然比阿宇還快了數分。
休老板一出手將蓄勢已久的真元開到極致,一股磅礴力量朝阿宇撲將過去!
真元近身的時刻,酒令也綻放出烈焰的光,周圍的雪霎時融化。
真元和神力先後到來,休老板的身體也緊跟而上,朝阿宇撲來,手中烈焰酒令已被當成了一柄刀使用。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阿宇也動了,隻不過阿宇的動作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他隻右臂前伸一寸,劍尖往前一挺。
隻來得及挺一寸,隻能刺出一寸的距離。
休老板的真元已到,真元立刻粉碎天劍的意誌。
神力已到,天劍“鏘”的一聲折斷成數截。
休老板的人也已到了,酒令在阿宇的頭頂,當頭劈下!
阿宇右手的天劍隻剩一截劍柄,衣衫被真元和神力形成的鋒刃割裂成破碎布片,鋒刃也切割在他手臂上,整條手臂染成鮮紅。
他還有左手,左手還有天劍。
隻要天劍還在手中,隻要他還能掌控手中的天劍,他就能掌控自己的生死,以及別人的生死。
左手的天劍已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