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鑽的準,無比的狠,淩厲的劍意根本不需要太過向前,因為休老板已經撲到身前,頭頂的酒令也已經來到他的天靈蓋上。
他們像是要同歸於盡,連始終板著債主臉的鐵擎天也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
鐵擎天行軍數二十載,混跡修界五年,還從未見過這麼狠的殺敵方式,或者說,世上有對自己如此狠的人。
是的,這種狠,完全屬於以命搏命。
以命搏命他見過太多,但他從未見過一上來,一出手,不試探,不交鋒,甚至毫不猶豫,仿佛趕著投胎一般的以命搏命。
這哪裏是搏命,完全像是在換命!
恐怕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不過如此吧。
鐵擎天可是知道兩人的實力,能讓兩個高手第一時間就使用換命的打法,足以說明他們都很了不起。
鐵擎天不能不承認這一點。
關於“送死”的勇氣上,他自愧不如。
他當然不如,因為他有信仰,他有牽掛,有家人,有值得他留戀的人和事物。
可是休老板和阿宇這一戰,幾乎已經將所有東西都賭進去了。
甚至休老板的命,從五十年前就已押在了棋盤上當做賭注。
阿宇更是別無選擇。
他沒有信仰,信仰早已煙消雲散。
也沒有牽掛,成為他牽掛的那些人,都死了。
更沒有家人,而唯一被他當做家人看待的牧景萱,已經在三年前死去。
他有時甚至在尋找活下去的意義。
或許正是因為未知的“明天”,他才有了一絲活下去的動力吧。
一個賭命,一個賭明天。
兩條命,就此一招之間。
酒令已經劈下。
劍已經刺出。
阿宇感覺到頭皮都被烈焰灼燒著。
休老板感覺靈府有未知的巨浪襲來。
他們紛紛驚歎對方的力量。
毫無疑問,這一招落實,他們最終會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這絕非他們所願意看到的局麵,也並非鐵擎天所希望發生的事情。
鐵擎天再次拔出了石劍!
可是石劍還沒來得及揮出,休老板的身影已在數米開外。
休老板退了。
這一招,休老板輸了勇氣。
隆冬的子夜,寒冷的雪坡,休老板的額頭卻滲出一片很密很大的汗珠。
他的關元穴處漸漸染出殷紅。
若是劍鋒再進半寸,他的關元穴必被刺中。
半寸,足以令他變成一個廢人。
他必須退,非退不可!
他發現阿宇無論是劍術,還是真元,都隱藏著一股古怪的力量,那種力量並非他所覬覦的神秘力量。
難道說,阿宇居然藏拙?
在如此緊要關頭藏拙,休老板不得不深思阿宇的意圖。
休老板哪裏知道阿宇並沒有想那麼多,阿宇不是不想用,而是無法使用。
生死關頭,他豈能把生命交給另一個陌生靈魂呢?
他和古靈才認識不到半個時辰,沒有過任何交流,就像兩個並行在同一條路上的陌生人,如何能建立信任感。
不過阿宇差一點就用了。
因為他隻差半寸就死了。
同樣半寸,酒令再進半寸,就能劈開他的頭顱,甚至神力已經傷及他的腦部,此刻大腦一片空白,神力正在和真元靈子進行殊死搏鬥,所有痛苦依舊由阿宇來承受。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神力折磨得痛死過去。
但阿宇三年來幾乎每天都要經曆神力的摧殘,早就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