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山頭站起來幾道影子,像是經過精準計算好的,他們剛冒出頭,金色的槍芒就射向他們身前。
霎時間鳥獸亂躥。
自始至終這一刻,無論動物還是人類,才感受到殺氣,足夠證明他們隱藏的極好,不露絲毫痕跡和氣息,或者說他們已屏住呼吸潛伏已久,才令鳥獸都沒有察覺到他們攜帶的殺意。
隱忍是為了追求更大的爆發。
這一點連入門的修煉者都懂得,更別說他們都是修界中的好手,隨便選出一個人,都能在一個城市中橫著走。
他們正是為來追求更強大的爆發!
但麵對迎麵而來的槍芒,他們明顯感覺到蓄勢還不夠。
槍芒的爆發比他們的爆發更加恐怖!
就連周逍遙都驚訝這一劍,或者說這一槍的爆發力。
難道說諸葛勝一直在隱藏實力?
還是說諸葛勝一出手就用盡來全力?
他猜不到,絕對猜不到!
就連諸葛勝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麼的瘋狂和興奮。
是的,諸葛勝很好戰,骨子裏他就是一個好戰的人,明明可以靠財力出名,他卻偏要用實力證明自己。
一個渴望表現自己的人,便不會抱怨對手太多、太強,隻會感到興奮,因為他們即便是輸了,也認為自己輸的不冤枉。
他們不怕強敵,隻怕弱者。
周逍遙沒有撒謊,山頭上一共有三十個人,全都是用劍的好手。
槍芒一到,劍光縱橫。
無數劍光交錯間,槍芒才漸漸被抵消住。
槍克劍,槍更適合群戰,所以每個人都覺得這一槍的目標是自己,故而他們每個人都揮出了幾劍。
這種時刻,來不及思考。
生死關頭,毫不藏拙。
然後,諸葛勝就將他們的實力大致摸清,五個凝元巔峰,十二個凝元中境,十三個凝元下境。
實力最高者,當屬最右邊的那名中年。
那名中年的境界和實力,已超越周逍遙很多,他用的是一把細長樸實的劍,但諸葛勝知道這把劍隻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劍,他一定還有一把真正的好劍,隻有好劍才配得上他。
中年不顯山不露水,既沒衝最前麵,也沒到最後麵,既非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也沒有一言不發。
山頭上的人已飛衝下來,他們的速度已超越巫江鎮諸多弟子的理解範疇。
眨眼之間,幾裏地外的他們就已來到諸葛勝身前。
走在最前麵的一個胖子喝道:“諸葛勝,你什麼意思!”
諸葛勝不答,他不認識這個胖子,而且胖子還很醜,他不喜歡和醜的人說話,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看在諸葛家的麵子上,今日我們不為難你,前提是你速速離開,別打攪我們論劍!”一個矮子說道。
諸葛勝依舊不為所動。
周逍遙卻發話了:“閣下此言不妥吧,就算他不走,你還能拿他怎麼樣不成?何況這裏是巫江鎮,論劍盛典還沒結束,你等前來打攪,已屬不禮貌,不禮之人來講理未免可笑了些。”
矮子氣道:“周逍遙,你到底站哪頭的!”
周逍遙道:“一碼歸一碼,我就事論事。”
矮子道:“好!我看你一會兒怎麼收場!”
周逍遙道:“已經無法收場。”
矮子怔了怔,看看四周,又勃然怒道:“都是你幹的好事!”
周逍遙苦笑:“沒辦法,我們的對手是諸葛勝。”
其他人不說話了。
從周逍遙出手那一刻,就已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但正如周逍遙所說,對手是諸葛勝,諸葛家的人都很精明,眼光也很毒辣,否則也無法把生意做得這麼大,這些特性已存在他們遺傳的基因裏,誰都無法精過他們。
諸葛勝不僅逼出了周逍遙,還趁著和周逍遙敘舊的同時,出其不意一槍將他們逼了出來,周逍遙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他們潛伏的計劃失敗,隻能采取第二套硬碰硬的措施。
是的,他們潛伏此地,無非是想等待阿宇來論劍。
阿宇已經到了,他們誰都感受到了劍的氣息,可是那股氣息在他們出現以後,又忽然消失了,說明阿宇知道了他們的行蹤,然後藏了起來,故意不露麵。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當然是論劍。
他們如何讓阿宇心甘情願的與他們論劍?
當然要采取點措施。
好在,他們收到神機營的消息,知道木飛雪的真正身份,知道阿宇一定會為了木飛雪做任何事情。
所謂硬碰硬,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小吉的劍下和諸葛勝的劍下,擒住木飛雪,以逼阿宇就範。
諸葛勝沒有半點廢話,似乎也早就料到會有此著,他所站的位置,從始至終都站在木飛雪的前方,無論是誰想要接近木飛雪,都必須先越過他的劍。
而此刻,周逍遙似乎也反水了,站在諸葛勝的身旁。
“你要幫我?”諸葛勝玩味的看著周逍遙。
“我和他們不一樣。”周逍遙歎道。
“的確不一樣,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想和阿宇論劍,可是你不同,隻要能和阿宇比劍,你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諸葛勝嘲弄道。
周逍遙歎笑道:“幫忙也能被你說的這麼難聽。”
“你比他們都機靈,你明知幫助阿宇,阿宇一定無法拒絕你的請求,所以你現在寧願幫助我們,讓阿宇欠你一個人情。”諸葛勝道。
“你不是也一樣?明知阿宇不需要你的幫助也可以很輕鬆的搞定他們,但你一定要提前把我們逼出來,提前替他做這些事情,隻為了還這份債。”周逍遙道。
諸葛勝無言以對。
這的確是諸葛勝的想法。
他明知阿宇不需要他,他卻一定要先這麼做。
因為他知道這種機會千載難逢,想要還阿宇的債,必須用點手段。
所以諸葛勝沒有看不起周逍遙,更沒有看不起眼前這些人,事實上想做一件有關阿宇的事情時,是非常難做到的,隻能用些手段。
大家隻不過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各施所能罷了。
“你守東側還是西側?”諸葛勝問,他信得過周逍遙,周逍遙雖然鬼了一些,可卻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我隻收一個人。”周逍遙看著人群之中並不紮眼的中年人說道,“師叔,別來無恙。”
諸葛勝詫異:“他是你師叔?”
“是的。”
“你能打過他?”
“不能。”
“那你為何選他?”
“想選。”
“你有毛病。”
“我沒看過郎中,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毛病,但我知道,在和阿宇過招之前,和師叔戰上一場是有好處的。”周逍遙道。
“好!我成全你。”
話音方歇,諸葛勝人如閃電,衝向人堆之中。
人群中的中年退了出去。
中年被周逍遙認出來並不奇怪,兩人都有易容,但他們師門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入門之前,一定要忍著劇痛拔下指甲。
每一塊指甲都要拔下。
因為指甲會長長,長長的指甲會影響用劍,所以他們做得很徹底,不留指甲。
一個不留指甲的人必定怪異,但他們從小就拔了指甲,並且不會再生長,看起來並不太怪異。
故而,周逍遙很容易就猜出中年是誰。
中年也很早就認出了周逍遙。
他們已是門派中劍法最高深的兩個人,連掌門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掌門已不被放在眼裏,他們的眼裏隻有對方。
正如同此刻。
兩人眼中,隻有對方,隻有對方的劍。
無論人群中劍光與槍芒再如何耀眼,他們都隻盯著對方那握劍的手。
沒有任何交流。
周逍遙想表達的已經說了。
中年人想說的話,已經被周逍遙表達出來。
——他們都需要先練練。
——看過小吉的劍以後,他們都認為自己練習的還不夠。
然後,出劍!
先出劍的始終是中年人,無論任何門派都講究一個尊師重道,既然兩人無仇無怨,隻是練劍而已,那麼周逍遙一定會讓中年人先出劍。
於是,中年人的劍已來到周逍遙的身前。
周逍遙不躲不讓,同樣以相同的招數向前刺出一劍。
兩人的劍並不快,中年人先出劍,所以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