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強調自己的強大,唐遠比他更強大。
若能對抗得過唐遠,他又何須非要救下蒙小安?
他看著蒙小安,眼中有太多疑惑。
蒙小安也在沉思,像在思考。
“雲將軍所言應該是真的。”蒙小安道,“唐遠若真想對你不利,你無法活著回到饒城。”
“放屁,你們知道我們一路上是怎麼過來的嗎?”諸葛勝不悅道。
“沒人比我更清楚唐遠的做事風格,隻要他想做一件事情,沒人能夠阻止。”蒙小安道。
“哈哈哈,我看不見得!”諸葛聲大笑。
“你不信?”蒙小安問。
“真不信!”諸葛勝道。
“我就問你,要不是有魔靈和聖城前輩的出現,我們這裏誰能是雲將軍的對手?”蒙小安道。
諸葛勝啞然。
他不能不承認阿宇現在實力大打折扣的事實。
即便阿宇恢複全盛時期,也不見得能在火雲駒麵前求生。
“可雲將軍並沒有這麼做,不是麼?”蒙小安道。
“是。”阿宇道,“那你認為唐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蒙小安理所當然道:“我哪知道。”
“……你也猜不到?”阿宇驚訝。
“以前或許能,但現在肯定不能,我都有好些年沒見到那家夥了,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唐神將的壽宴上,即使後來的大場合,他都沒有出現過,應該是躲在牧王府藏書樓裏看書。”
蒙小安笑了笑,接著道:“不過沒關係,他想要玩,我陪他玩就是了,若是尋常人,我還懶得浪費我時間了,既然是唐遠嘛……我就陪他玩玩吧。”
“大言不慚!”諸葛勝不屑道。
“我說,你對我有意見嗎?”蒙小安道。
“哼,唐遠是怎樣的韜略,你又是怎樣的名聲?”諸葛勝道出了事實。
這一點,誰都無法不承認。
唐遠乃三才之一,蒙小安雖說有些名氣,有些手段,但名聲不好聽,手段也盡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說他狡猾或許是有一些,除了阿宇以外,沒人看好他的才略。
即便是阿宇擁有蒙小安的前生記憶,也不認為他的才略能趕得上唐遠。
“論謀略布局,我的確不如唐遠,但他布的局一旦被我插手,不破都難!”蒙小安道,“比起他來,我算善良的好嗎?他們那些個謀士一布局就當真是生靈塗炭,而我布局通常有明確的自私目的。”
“不假!”諸葛狗爺難得認同一次。
“看,還是你爹有大局觀。”蒙小安道。
“你……”諸葛勝再次啞然,他不信蒙小安,但他絕對信他爹的判斷。
“不妨給你解釋解釋,就像你們諸葛家做生意一樣,想賺的少,坑的人就少,想賺的多,坑的就必須多,是這個道理嗎狗爺?”蒙小安道。
“不算全錯。”諸葛狗爺道。
“小錢比大錢難賺,想要賺大錢,就必然要把格局放大,好生經營,中間的環節也不可遺漏或錯誤,否則非但賺不了大錢,還有可會虧本。”
蒙小安嬉皮笑臉,接著說道:“但小錢嘛……就好辦多了。”
諸葛狗爺點了點頭,讚成蒙小安的觀點。
“所以論大局,我不如唐遠,論小格局嘛,唐遠哪能跟我比?”蒙小安道。
“可是你連唐遠的目標都不知道,如何勝得了他?”雲烈嘲弄道。
“我根本就不需要!他開他的店,我擺我的攤,我又不跟他搶生意,但既然大家都在一塊地頭上做生意嘛……說不得就得讓他關門大吉了!”蒙小安道。
“什麼意思?”阿宇忍不住問。
“把攤位移到店門口,那家店自然無法做生意,光腳不怕穿鞋的。”諸葛狗爺道。
“不算全錯。”
蒙小安用諸葛狗爺的話回了一句,又道:“這的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我這個人有點怪脾氣,誰跟我搶生意,我可不僅僅是毀他生意那麼簡單了。”
“哦?你想怎麼做?”諸葛狗爺反倒來了興趣,垮著的臉色緩和幾分。
“我要砸他的店!揍他的夥計!讓他無法重新營業,讓誰都不敢去他店裏幫工,讓那家店垮掉,那麼他就不會來影響我做生意了。”蒙小安道。
“這麼做不值得。”諸葛狗爺道。
“切,你不也說了嗎,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又不是生意人,哪會計算那麼多,但誰想跟我搶生意,我就讓他沒生意做,你們這些個做大生意的,連塊小小的地盤都放過,非要讓我們這些混飯吃的人沒法混,還能怪我們暴躁了?”蒙小安道。
諸葛狗爺搖了搖頭:“你不厚道。”
“厚道?哈哈哈。”蒙小安大笑道,“我打從娘胎裏出來,就不知道這倆字怎麼寫!”
諸葛狗爺不再說話。
阿宇也沉默下來。
別人不知蒙小安的過去,阿宇卻是清楚的。
從小生長在貧民窟的蒙小安,絕不可能是一個厚道的人。
蒙小安剛才所說的這些話,何嚐不是他五歲前的經曆?
明明很富有的人,卻喜歡奴役貧民,連讓窮人連吃飽都做不到,大多數窮人甚至會餓死。
在這樣的環境下度過的童年,並且活了下來,怎還可能厚道?
蒙小安的性格,骨子裏的狠勁兒,又是多少人能夠體會到的?
“所以,唐遠布局布到我頭上,我就要砸他的招牌,揍他的夥計!”
蒙小安話鋒一轉,蹬向雲烈:“雲將軍,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
諸人臉色一變。
雲從龍更是挺槍往雲烈身前一站:“就憑你?”
“我?別誤會,我可沒幾分本事,我這點本事在你們誰的麵前都不夠看。”蒙小安道。
其他人望向老人。
蒙小安所能依仗的人,隻能是他。
老人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普通,蒼白的頭發,彎曲的背,和藹可親的笑。
麵對諸人的眼神,老人不能不開口了:“我隻會替你完成一件事,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我清楚,墨心和我說過,有人會在關鍵時刻救我一命,我還可以提出一個要求,畢竟聖城的前輩不可能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蒙小安道。
老人無奈搖頭:“你已經浪費了老朽很多時間。”
“對不住了,但您也想早點回到聖城,不是嗎?”蒙小安道。
“倒也不錯。”老人道。
“那就替我殺了雲烈,您自在,我能享受不被人跟隨的快活。”蒙小安道。
老人看了看雲烈,又看了看火雲駒,歎息道:“能否換一個人?剛才你們討論的那個人,我可以幫你殺掉,這個人嘛,殺之有些可惜了。”
“不是人可惜,是火雲駒可惜吧?”蒙小安道。
老人點點頭:“難得世間能有人馴服此等罕見神獸,通過火雲駒的神獸血脈,稍加感悟,日後破聖隻是時間問題。”
“他沒機會,我就要殺他!”蒙小安堅持道。
“為什麼?”老人問。
“他剛才想殺我,我就想殺他,這有什麼不對嗎?”蒙小安道。
“殺了那個叫做唐遠的,一切麻煩都能夠解決,你也能更加安全些。”老人道。
“我知道,可我還是選擇他。”蒙小安道。
“為什麼?”老人又問。
“唐遠要玩,我就陪他玩,還得玩死他,卻並非是直接殺死他,不然就沒意思了。”蒙小安道。
老人怔了怔,又恢複笑意,夾雜幾絲無奈:“那,好吧。”
“哼!那就來吧!”雲從龍一直銀槍,整個人也宛如銀槍一般,直挺衝去。
與此同時,火雲駒也衝將過去。
即便它再畏懼老人,但忠心護主的它依舊這般選擇。
槍來,馬至。
一切發生的太快,但還在所有人能夠反應的範圍之內。
阿宇動了,並非阻止雲從龍,而是想救雲從龍,他們雖算不得極好的朋友,可好歹有些交情,怎能看著雲從龍身死眼前。
一柄鋒利的天劍橫在蒙小安脖頸。
“住手!”
老人剛抬起的袖子忽然一頓。
雲從龍也停了下來。
火雲駒卻沒有停下來。
盡管受到老人的威壓影響,血統之力量無法發揮,可它始終有著健全的四肢,奔跑起來比其他良駒更加快速。
就在火雲駒衝至老人身前時,並沒有發起攻擊,而是用頭顱將猝不及防的雲從龍翹到天空,仿佛掌握好了角度一般,疾馳前奔,雲從龍落下時,就在馬背上,回過神來,已在數裏之外,場間的人影就像黑點!
一逃脫規則覆蓋的領域,火雲駒重新燃起火焰,眨眼消失在天際!
千裏高空,雲從龍傳來嘶聲狂吼:“爹!!!”
聲音漸漸飄散,光影愈去愈遠。
老人複雜地望著雲烈,搖頭長歎一聲。
蒙小安脖頸上的皮肉已有獻血溢出,可他卻沒有變色,他無法說話,一旦開口,哪怕動作稍微大點,阿宇鋒利的天劍便會割破他的喉嚨。
其他人有的望著阿宇,心思複雜,不知該怎麼評判阿宇這麼做是對是錯。
要挾一個幫助自己的人,來保全一個要害自己的人,這樣的人,誰還能全心全力去幫他?
但同時,人們也佩服雲烈的果斷。
雲烈比任何人都清楚化羽和破聖的差距,他自知無法逃過此劫,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硬拚,出其不意下讓火雲駒帶走雲從龍,既救兒子,又救火雲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