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狩獵者(2 / 3)

末了,他居然看見她帶著淚水卻仍然抿嘴淺笑。如此的微笑令他有點觸動。清亮的淚珠就這麼自她的唇邊滑落,然而她卻依然笑著。

可是,每當她麵向他的那刻,這個女人又一直那麼裝,虛情假意地笑,虛情假意地迎和,虛情假意地聽話。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使她能夠展現出這麼讓人心疼的表情來。他僅僅是恨,痛恨她竟然敢這麼大膽地把他擺布於手中。

他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務必要為自己的背叛而付出加倍的代價才行……

“喂?再過不多久就是畢業生了。這些天班上的同學都急著應聘。你咧?銘雅,接下來你打算幹嘛?”沈晴彎著身子衝著手中的調色板。

聽她問,張銘雅愣一愣。並未說話,唯聽著洗手池中嘩啦啦的水柱聲。接著,調色板上冒出滿滿塗鴉般的顏色。

“我目前還沒有打算幹嘛。”片刻後她思索般地答道。

她並非不想替自己認真打算一下,可是就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以後會是如何。她都想認真地找份職業,她都想認真地來一次同事戀情,她都想美滿地有個家庭。然而,那些自六歲開始便成了多麼奢侈而遙不可及的幻想。

沈晴長歎了一下,“我覺得我呀肯定也和你這樣沒考慮的差不多?”瞟了她一下接著道,“怎麼啦不信啊?我跟你說,似我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學生,說不定啊,畢業便失業嘍。”語畢,表現出一個無奈至極的模樣。

張銘雅淺笑一下,此時她的電話響起。那是連孜霄打給她的,在電話裏邊,他都沒說多餘的話,就是讓她去一個餐廳,還說自己有點東西想給她。

掛了電話,她依然一副思考事情的狀態。沈晴擠了擠她,試探地說,“你有什麼心事?”

她淺笑,“哪有,一位朋友好像有事跟我說。我就先走啦。”

沈晴頷首,低沉地答了一下。

自打跟連孜霄通話之後,張銘雅漸漸地就感到有點惴惴難安。可能是發現情勢有了些許細微的改變。就比如,這些天她跟連孜霄來往密切,而連孜霄也常常會跟她通話哄她開心。

她必須承認自己漸漸地有點樂意於這種關心。原因在於隻要和他處在一塊兒,她就能快樂地做回自己。不用去算計別人,也不用委屈自己迎合。

並且實際上,連孜霄就如同一輪照耀的紅日,總能意外地帶給她溫暖,幾乎有種家的味道。張銘雅,非常渴望如此的感受,有點貪心地愛上了如此的感受。這就是為何她會親近連孜霄的關鍵因素。

可是,當一些情感超出界限,情勢就將變得恐怖。這正她目前最擔憂的。

那天,汪興南在衛生間中的話仍在耳邊回蕩。自己不能把他一同拖入這個幽深的魔窟。因此,不管怎樣,她也一遍遍地告誡自身,今天的會麵就會是最終的相逢。

唯有知道處理情勢,才有機會在這個遊戲裏僥幸活下去。不然,她將會一輩子活在地獄裏。

才進餐廳,她就一下看到了坐於落地窗邊的連孜霄。

看到她出現,他如同孩子一般麵頰堆起開心的笑意,朝她招手。

張銘雅坐下,要了杯飲料。

“呐,這個送你的。”連孜霄把一張光盤,推到了張銘雅的跟前。

張銘雅狐疑地瞟了對桌坐著的他一下後,拾起桌麵的碟片仔細地看著。有點訝異,她愣了一下。眸子倏地感覺有淡淡水霧在流淌,快要擋住她的眼簾。

那是一張英文的磁帶。裏麵一首正是home

“雅,”連孜霄認真地盯著她道,“如果你追尋了一顆錯誤的星星,我的愛將帶你回家。”

接著他忽然伸過手,握著她的手。“銘雅,我真喜歡上你了,當我女友好麼。”

張銘雅不可置信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接著,就見她突然擺首。

終於開口了,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挑明了心意。那他們就都完結了,也就在他剛剛對自己說了這些話的那一刻,她明白他和自己可能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了。

痛苦地笑著,“抱歉,可能你是誤會啦。我是不會當你女友的。”假裝瞟了一下表,台麵下她的小手實際上早已在不停地瑟瑟發抖了,她的心似乎讓人捅破了大大的洞,很痛,卻依然強裝不在意道:“這頓就算我請你好啦,也當作感謝你送的禮物。我還有事,就先走啦。”

她難過地擠出一絲故作輕鬆的笑靨。

擺手叫服務員前來買單,她低著臉翻找錢包,不想再觸碰到他眸子裏深厚地的淒楚和難過,“總共多少錢啊?”

“小姐,不必了,先前汪先生早已為二位結過賬了。”那個服務員笑容可掬地禮貌對張銘雅說。

嘩!她的腦子頓時一片混亂。

她才取出錢夾的手於半空僵了一下,“汪先生?”看著服務員,有點不肯相信他說的那些。

“對啊,汪興南先生。就是咱們這兒的貴賓。”

那,他絕對全部都看見了。收回目光,她才要起身走。

突然間就被連孜霄一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道,“銘雅,我要知道為什麼。”他克製著心中的絕望,竭力地想讓自己內心鎮定下去。

張銘雅回眸道,“連先生不是早已猜到了麼?”

她果真是汪興南的情婦,自己為何還要僥幸幻想呢?當時於壽宴大廳,他便應當猜得到她跟汪興南兩人絕對關係非常人。不然,現在又如何會無緣由地幫她結賬啊?

然而,為何當她親口講出這個事實之時,自己仍然如此不甘心呢。

張銘雅試著想收回讓他牢牢控製的腕子,他把她捏得很痛,“霄,你放手啊!”

張銘雅不安地抵抗著,哪知連孜霄卻捏得更使勁。隨著她每動一次,他便會給刺激地加強每一點的力度。

她驀地,拿起桌麵還裝著果汁的高腳杯。一下子就往連孜霄身上潑下使勁地把杯子放回桌麵。

浸濕的頭發沾滿水珠子,他憂傷的眸子仍然看著她一眨不眨。

“連孜霄,你冷靜一些!咱們僅僅隻是普通朋友罷了,你不要想多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同你走到一塊兒的。”

他頹然地緩緩鬆開手,僅是靜靜地僵立在那兒,盯著她窘迫地一下推開自己折身朝門口奔去。完全顧不上旁人議論紛紛的眼神,他唯感到心在滴血。

張銘雅幾乎是狂奔著離去的,她再不能麵對連孜霄還有自己的內心。驀地,心口襲來陣陣揪心的痛楚,這是幾乎連帶動作都會痛的難受。

眼淚浸濕了她的麵頰,透過淚珠望去的景物就如被蓋上了薄薄的布紗,模糊不清。她頹然跌坐到街邊,死死地捂住心2窩,麵色蒼白地如一張白紙。

僅是匆匆地幾次會麵,可是卻想不到每一回的相見都如同在她的內心標下了無法磨滅的記號。就因為這個男人真的走入了她的世界。

十多年的時間,頭一回有人和她談起家,頭一回有人想要和她建一個家庭,她本該感激他,本該認真地珍惜這個人。然而,她做不到,自己還身負更大的任務要完成。

她僅僅可以講的也唯有三個字,“對不起!”

眼淚凝到卷翹的睫毛邊,漸漸地一點一點跌落到陽光炙烤了的地麵,接著漸漸地蒸發幹。

一台高檔的純黑小車自她身旁卷著一陣樹葉開過去,接著,小車是門便打開了。

然後一雙蹭亮的深黑皮鞋映入她朦朧的眼簾,沿著目光,她漸漸地抬首。

“張小姐,boss早已在車裏恭候多時。”

她連忙擦掉淚水,透過暗暗的窗戶,看到汪興南正眼未斜視地看著前麵。並未看她。汪興南的麵頰鎮定得察覺不出一絲感情。

秦政替她將車門拉開,張銘雅看了秦政一下,邊坐進車中。

張銘雅唯唯諾諾地靜坐於汪興南的身旁,麵頰上還餘留有些微哭過的淚痕。分明外邊仍然是車來車往,仍然是喧囂嘈雜,可是車內卻是詭異的沉寂。

她內心不斷顫抖,等候著汪興南張嘴說話一般,她十分地忐忑。

他也許永遠也不會明白,自己不講話的模樣比開口了更使人害怕。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冷冷地道:“這次是頭一回,可是我希望以後不會再發生。”他沒有看張銘雅,麵頰毫無表情表現出來,“我可沒興致再給你收拾殘局。”

汪興南的口吻聽上去是如此地疏淡平和,張銘雅的手相扣著攪到一塊兒。低垂著眉,生怕和他相對。就是如一個知錯的小孩子,諾諾地頷首。

轎車平穩地停到了一所高級娛樂廳的門前,汪興南精致走出車外,完全沒管背後忙跟過來的張銘雅。

在接待員的指引中,幾人七繞八拐地進入了一個高檔的包房。

裏邊早已坐了一群人,看來今夜早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便見幾個服裝同樣高貴,年齡大概四十來歲的男子正讓一些妙齡女子糾纏著。

這些女子大都穿著性感的背心,迷你裙,差不多是棲身於男人的大腿上。一陣濃烈嗆鼻的酒精味道在包間內彌漫著。

看他們出現,連忙上去迎接汪興南,“汪總,您現在才到,咱們可都恭候很久了啊。”邊說著,瞟了一下身邊一位長得很妖豔的女人,意指她前去服侍。

女子明意後,朝著汪興南嬌豔地笑了,折身便坐到汪興南的身旁,胳膊自然地閑勾上汪興南的肩膀。拿起桌麵的杯子,送給汪興南,“汪總,讓蘇珊唱一首歌送您,好嗎?”

汪興南把杯子舉到嘴旁,盯著她妖嬈的神態饒有趣味地會意笑起來,好像在期待她的精彩表演。

張銘雅尷尬地被汪興南晾在一邊,眸子隨意地瞟了一下他旁邊的女子後,重新把注意力收回到包廂內的寬大液晶屏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