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冒名入住(1 / 2)

高照在夜幕中,走進離布吉關口不遠的鵬城花園。這是一個由五十多棟樓房組成的大型住宅區。他一棟棟找過去,最後在一棟叫做“海寧閣”的樓前駐足停留。

他在獄中得知這裏有他一位獄友的房產。高照其人,不僅能說會道,能寫會畫;而且精通武術,身懷太極絕技。由於文武雙全,看守所管教便讓高照擔任他這個監倉的“管倉”(即管理其他犯人)。在獄中,犯人們經常要填寫各種各樣的表格,這些表格最後都要交到“管倉”手上。高照由此知道一位獄友的登記住址就是“鵬城花園海寧閣101室”。

以後,高照又有意識地了解到這位獄友也是獨自一人來闖深圳,他被抓之後這套房子就成了空房。這位獄友因犯受賄罪還有三年才能出獄,高照在獄中就盤算著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借這套房子作為出獄時過渡的棲身之所。

高照在黑暗中繞著“海寧閣”轉了幾圈。他發現這棟樓每層有四套住房——兩套兩房的朝南,兩套三房的朝北。一樓的四套住房裏麵都沒有燈光。高照根據對講門上的房號排列推斷101應該是大門左邊的一套三居室住房。他反複按了幾次101房的對講機按鈕,裏麵都無人接聽。他發現101房的一扇窗戶沒有關好,於是雙手抓住窗戶的鐵條用力引體向上,借著外麵路燈投射進去的微弱的光線,看到緊挨著窗戶有一張書桌,地上有被風吹落的報紙、鉛筆和毛巾,顯出一種很久沒人住過的跡象。

就是這套房子了——高照心想!這時,他心裏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為喜悅還是緊張。他仔細權衡了一下這一行為可能帶來的法律後果,以及自己現在所麵臨的處境,最後還是覺得這個險值得一冒!

現在行動為時尚早。高照退回到一個自行車棚下暫作休息。雨水已經完全浸濕了他的衣服,他不停的哆嗦著身體打著寒戰,肚子也在“咕咕”作響。好在半年的獄中生活,已經把他對饑寒的忍耐能力鍛煉得十分堅強。高照四處張望,發現車棚裏停著一台摩托車。他走過去對著摩托車的反視鏡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麵容——這張臉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頭發也幾乎白了三分之二。他本來就是少年白,中學的時候就開始白頭發。現在經過看守所的半年折騰,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小老頭。高照苦笑了一下,在心裏安慰自己:“白幾根頭發算什麼?當年武子胥過韶關,一夜愁白頭,以後不是照樣做宰相?不幸中的萬幸,是沒像別的犯人那樣剃光頭。不然的話,計劃就無法實施了……”

看守所裏,一般的犯人都要剃光頭,擔任“管倉”的犯人則可以例外。

高照在車棚裏胡思亂想地熬了兩個多小時。他用右手在鼓鼓的襯衣口袋裏掏了掏,結果掏出一隻勞力士表。看看已到十一點多鍾,高照覺得是行動的時候了!

他重新走到海寧閣101房的窗戶下,把那塊勞力士表放在緊挨窗戶的書桌上,然後將窗戶輕輕掩好,使人看上去像關好的一樣。這隻勞力士表是他入獄時被扣押在看守所的物件寄存處的,出獄時他從物件寄存處領回了這隻表。他在籌劃現在正實施的行動計劃時,曾經朦朦朧朧地覺得這隻表或許能起到什麼作用,沒想到它還果真派上了用場!

高照在窗下稍稍站了一會兒,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把準備好的說詞練習了幾次,便朝鵬城花園旁邊的一家修鎖店走去。

修鎖店的老板正準備打烊,鋁合金卷閘門已經拉下了一半。

高照走上前把門拍得“嘩嘩”響,他大聲朝裏麵喊道:

“老板,能幫忙開一下鎖嗎?”

“可以。開一把鎖五十塊錢。”

回應是從卷閘門的後麵傳來,接著,鑽出一個小個子廣東人。當他看到高照的模樣時,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高照連忙解釋說:

“我剛才被人打劫了,渾身被搶了個精光。”

“開門的鑰匙也沒給你留下?”

“沒有,因為鑰匙掛在皮帶上,而那根皮帶值一千多塊錢。”

“你那身衣服也很值錢吧?”

“一套意大利‘卡登利’西裝,還有一件高級羊毛衫。”

“是啊,打劫的人也是很識貨的!我們這裏比較偏僻,經常有人在這一帶被人打劫。”

鎖店老板說完,便又用廣東話對著卷閘門裏叨咕了一陣。一會兒,門裏伸出幾把工具來。他問高照:

“你住哪?”

“海寧閣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