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弗摸摸下巴:“唔……好像很有可能。先看看王子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米亞道:“如果王子殿下不想娶這裏的公主,根據他說的‘要娶這裏的公主或者要去救被魔王抓走的公主’,他就該去救被抓的公主。反之,如果王子殿下要娶這裏的公主,根據‘如果要娶這裏的公主,那也要去救被魔王抓走的公主’,王子殿下必定也要去救公主。總之,無論哪種情況總能推出王子殿下要去救公主。”

“沒錯,至少要去救公主的信念沒有丟失。”克萊弗道,“但不知道王子到底想不想娶這裏的公主?”

米亞又問王子:“殿下說‘如果要娶這裏的公主,那也要去救被魔王抓走的公主’,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王子答道:“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要娶這裏的公主,如果我要娶這裏的公主,那麼這是真的。”

米亞想了一會兒,歎氣道:“殿下這樣說不就表明既想娶這裏的公主,又想去救被魔王抓住的公主嗎?”

克萊弗道:“沒錯,殿下說‘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要娶這裏的公主’能推出他要娶這裏的公主。‘如果我要娶這裏的公主,那麼這是真的’。能推出要去救魔王抓住的公主。這可麻煩了,如果這真的是詛咒,在效果消失前,這事不能讓占星師她們知道。”

米亞說道:“我來確認下是不是詛咒。”於是就質問王子道:“殿下,您忘了先前自己的承諾了嗎?您說自己不能留下來娶這裏的公主。”

王子道:“對啊!”

米亞道:“當時您和克萊弗還起了爭執,現在您會怎麼說?”

王子道:“現在我當然承認克萊弗是正確的。當時他堅持認為存在我選擇違背承諾的可能,而我則堅持否認這種可能。從現在的結果看,很明顯他是對的,我錯了。”

米亞道:“我可不這麼看。當然,您確實是錯了,但是克萊弗說的也不對。”

王子道:“為什麼?”

米亞道:“存在您違背諾言的可能,這一點他說得對,您現在也承認了。但是他說違背諾言是因為您的選擇,這一點我不認同。”

王子道:“這不是錯誤,是我自己選擇不遵守先前的諾言的。”

米亞道:“您真的認為不是貝爾菲戈的詛咒導致您違背諾言的嗎?”

王子道:“當然不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發現遵守諾言要比違背這個諾言更糟糕,所以我選擇了比較不糟糕的那個。”

米亞道:“我沒聽明白。”

王子道:“先前當我做承諾的時候,我是真心的。我經過各種考慮後認為遵守這個承諾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經過貝爾菲戈一戰後,我又把這件事重新考慮了一遍,然後發現一開始的時候我漏掉了一些情況沒考慮。把那些情況加入進來後,我發現這個承諾並不好。不是指對我不好,而是對所有人都不好。我以前從來沒有違背過諾言,所以這讓我壓力很大。但是考慮到違背諾言能給所有人帶來好處,我隻好犧牲自己的信譽,我別無選擇。”

米亞道:“您當然別無選擇,貝爾菲戈的半成品詛咒生效了。”

王子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有選擇,而我選了比較好的那個。”

米亞道:“哎,難道您還認為那個半成品詛咒對您的選擇沒有影響嗎?”

王子道:“不,我沒這麼說。很可能那個詛咒對我的思考方法有一定影響,如果沒有中詛咒的話,我應該還在遵守著原來的諾言。但是這個詛咒沒有強迫我去違背諾言,是我自己選擇的。”

米亞道:“那個詛咒當然導致了您違背諾言!如果沒有中那個詛咒,您就會遵守諾言,現在您中了詛咒並違背了諾言,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如果發生事件一就會發生事件二,並且不發生事件一就不會發生事件二,怎麼能說不是事件一導致的事件二呢?”

王子道:“你說我違背諾言不是我的意誌決定的,這一點我堅決不同意!當我許下諾言以後,除了我自己的意識外,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改變我的諾言。”

米亞聳聳肩,回頭悄聲對克萊弗說:“真的是詛咒的效果。露西弗說隻要過兩三天就會失去效果。這幾天別讓王子亂跑的好。”克萊弗點頭同意。

該說是占星師派人給敷上的藥膏很有效果呢,還是他自己的恢複力驚人呢,斯瓦德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動了。在聽米亞講了王子的狀態後,斯瓦德說道:“我們不能被動地等詛咒消失。露西弗自己也說它對這個詛咒並不在行,它的預測並不一定準確。萬一後天女兒國國王召見的時候詛咒還沒消失,王子可就真的要娶這裏的公主了。”

“那怎麼辦?要不趁她們不防備,我們早點逃掉吧。”米亞道。

克萊弗和斯瓦德想了一下,都覺得隻能這樣了。克萊弗開始籌劃起來:“首先是要找到我們的馬,然後是觀察一下哪邊的防備比較薄弱,最後還要悄悄準備些幹糧。”

三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各自分頭行動起來。斯瓦德繼續躺在床上裝作不能活動,免得引起對方防備,並且以要恢複體力為由要求加大夥食的供應。克萊弗和米亞則以參觀皇宮為由,摸清了周圍的地形,還找到了兩匹馬所在的馬房的位置。

第三天下起了細雨,米亞和克萊弗借口說要觀賞雨中風景,向前來送飯的奴婢要了幾具鬥笠和蓑衣。隔天就是國王召見的日子,所以今晚必須要連夜逃出去。還好天公作美,到晚上時小雨已經轉成大雨,能見度大大降低。斯瓦德把行李都打包好,背起先前灌醉了不省人事的王子,跟在米亞和克萊弗後麵悄悄出了門。

此時的女兒國上下都沉浸在消滅貝爾菲戈的勝利和公主即將出嫁的喜慶中,再加上天降大雨,皇宮中的守衛大都不在崗位。米亞一行人戴著鬥笠穿著蓑衣,大雨中從遠處也無法認出來,所以很順利就到達了馬房。幾人解開繩索,翻身上馬,看準方向直奔出去。雖說警衛鬆懈,但在皇宮中騎馬還是太醒目了,很快就有守衛發出了警報,可惜大雨之中根本看不清準確的方向。吵鬧的鑼聲漸漸遠去,米亞一行人很快就過了作為皇宮西門的小石橋。出皇宮後繼續往西,大路兩側的房屋漸漸稀少,沒有了燈光,天色越發地暗下來。幾人沒頭沒腦地奔了半個多小時,才把速度放緩下來,怕女兒國派人連夜追趕,所以也不敢停下休息,強打精神在黑夜裏前進。

後半夜時雨停了下來,到天蒙蒙亮時,他們才看清周圍的景色。原來從女兒國出來後,他們就一直在沿著一個非常平緩的山坡下行。原先皇宮西門延伸出來的大路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四周所能望見的隻是一片不斷向下延展的茫茫草原。

米亞道:“這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

克萊弗道:“不說我也知道。”

斯瓦德不解,問米亞:“什麼好消息?”

米亞道:“好消息是,在這片大草原上,女兒國的追兵很難找到我們的蹤跡了。”

斯瓦德問:“那壞消息是什麼?”

克萊弗道:“很明顯啊,我們迷路了,而且我們還不知道擁有寶劍第三部分的惡魔在哪裏。”

三人默然不語,任由兩匹馬隨意地走動。半晌,坐在斯瓦德身後的王子醒了過來,他邊撓頭邊詫異地看著周圍。在解釋昨夜的事情時,三人很快發現王子對打敗貝爾菲戈後的事情已經沒有記憶了。米亞又詢問了一番,確認是詛咒失去了效果,王子又恢複了原狀。四人商議接下去該怎麼辦,最後決定繼續向遠離女兒國的西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