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是草原的邊緣地區,所以往東走了一段路後地勢就開始抬升,地麵的草也變得稀疏矮小,漸漸有了丘陵的感覺。斯瓦德抱怨道:“地形這麼不平,要找一個洞穴可不容易。”正說著,轉過一個高地就看到前方的斜坡上有一個漆黑的小山洞,山洞前有一個小小的村落。

王子道:“莫非這就是惡魔所在的洞穴?”

克萊弗道:“去問一下就知道了。”

四人爬上山坡進入村子,卻看到村裏的人瘋瘋癲癲,行事很是詭異。斯瓦德道:“書記官說過住的地方離詛咒洞穴非常近的人類有部分會變成瘋子。”

王子道:“所以這個洞穴就是詛咒洞穴了?”

米亞道:“還是先問一下的好,說不定是附近什麼地方的洞穴。”

克萊弗道:“這回要問路的難度更大了,這個村子裏可不是隻有永遠說真話的好人和永遠說假話的壞人啊。那些受詛咒瘋掉的人,凡是真的他們都會認為是假的,凡是假的他們都會認為是真的,所以這個村子裏的村民其實有四種:清醒的好人、瘋子好人、清醒的壞人、瘋子壞人。”

王子道:“那麼雖然瘋子好人自認為是在說真話,但其實說的是和事實不符的假話嗎?嗯……而瘋子壞人雖然以為自己是在說假話,但其實說的卻是和事實相符的真話。這可真是混亂。”

克萊弗道:“雖然混亂了點,我們先四處逛一下,看看能問出點什麼。”

說著,克萊弗走向路邊的一個村民,問道:“請問你說真話還是假話,清醒還是瘋癲?”

村民吸了口手裏的土煙,答道:“我說真話或者我清醒。”

克萊弗皺起眉頭,想了下說道:“假設他的陳述是假話,他就既不是好人又不清醒,必定是瘋子壞人了。但瘋子壞人是隻作真陳述的,出現矛盾。所以,他的陳述是真的。隻有清醒好人或瘋子壞人才作真陳述。假使他是瘋子壞人,他不會或者是好人或者清醒,他的陳述反倒假了。可是我們知道他的陳述是真的。所以,他隻能是個清醒的好人。”

“嘿,這不就能問出來這裏的洞穴是不是詛咒洞穴了嗎,清醒的好人說的都是符合事實的吧?”斯瓦德道。

“對!”王子問那個村民:“這裏的洞穴是住著惡魔的詛咒洞穴嗎?”

那個村民又吸了口土煙,然後答道:“不知道。”

四個人差點跌倒,他們隻想著真話假話了,卻沒考慮到對方知道不知道。克萊弗訕訕道:“沒辦法,再找一個人問問吧。”

向前走了一小段後遇到了第二個村民,克萊弗上前問同樣的問題:“請問你說真話還是假話,清醒還是瘋癲?”

那個村民隻回答了一句話:“我是壞人。”

王子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米亞歎氣道:“沒辦法推出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人是瘋子。”

“單憑這句話怎麼能知道他是瘋子?”王子問。

“清醒的好人不會說自己是壞人;清醒的壞人明知自己是壞人,偏要謊稱自己是好人,所以清醒的人是不會說自己是壞人的。”米亞說。

“沒錯。”克萊弗接口道:“而瘋子好人相信自己是壞人,因此會這麼說;瘋子壞人相信自己是好人,卻要說自己是壞人。所以隻能知道這是個瘋子,卻不知道是好人壞人。”

“那就繼續找下一個吧。”王子說。

結果遇到的第三個村民,對於克萊弗的問題也隻說了一句話:“我是瘋子。”

王子笑道:“不用說,肯定還是沒辦法知道他說的是不是事實吧。”

克萊弗道:“嗯,這次隻能知道他是個壞人。因為清醒的好人不可能說自己瘋癲;瘋子好人相信自己清醒,他身為好人也就不可能說自己瘋癲。”

米亞道:“這樣問不出對方是不是說的事實,就沒法知道這裏是不是詛咒洞穴了,還是問得直接點吧。”

再往前走,在一個路口那兒正好遇到有三個村民站在一起。這回克萊弗上去直接問了:“請問村子後麵是那個惡魔所在的詛咒洞穴嗎?”

左邊那個村民答道:“如果我是說真話的,那麼那個是詛咒洞穴。”

王子道:“如果他是清醒好人的話,那個洞穴就是詛咒洞穴了!”

米亞搖搖頭:“但也有可能他是瘋子壞人而且那個不是詛咒洞穴。”

克萊弗看向第二個村民,第二個村民答道:“如果我清醒,那麼那個就是詛咒洞穴。”

米亞道:“很遺憾,還是不能確定。”

再看向第三個村民,那個村民答道:“如果我是清醒好人,那麼那個是詛咒洞穴。”

克萊弗攤手:“如果他是瘋子壞人,那麼那個洞穴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詛咒洞穴。因此三個回答都沒有給出確定的結果啊。”

米亞道:“看來即使直接問,效率也太低。我們要像上次那樣想個巧妙的問話方式。”

克萊弗道:“嗯,雖然情況複雜,但巧妙設計的話,也許真的能一下子問出想要知道的問題的答案來。比如先前已經知道了,想要知道一個村民是不是壞人,隻要問他清醒不清醒就行了。不論清醒不清醒,好人總會答‘是’,壞人總會答‘不是’。”

米亞道:“反過來如果想知道村民清醒不清醒,隻要問他是不是好人就行了。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清醒的村民總會答‘是’,瘋癲的村民總會答‘不是’。”

克萊弗突然笑道:“這麼說來我可以問一個問題讓村民隻能回答‘是’。”

“是嗎?怎麼問?”斯瓦德好奇道。

“隻要問這個問題:‘你相信自己是好人嗎’,所有的村民不管好人壞人,也不管瘋不瘋癲,都必定會回答‘是’。”克萊弗說。

米亞道:“那麼,對於任意一句話,假設一個村民認為自己相信那句話是真的,能推出那句話必定真嗎?假設他不認為他自己相信那句話,能推出那句話必定假嗎?”

克萊弗略微思索後答道:“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假如一個村民相信那句話是真的,我們當然不能由此推出那句話必定真,因為這個村民可能是瘋子。不過,如果他認為自己相信那句話,那句話就必定是真的。

“假設他清醒。既然他相信‘我相信那句話’這個陳述,那麼‘我相信那句話’這個陳述必定真。所以,他事實上是相信那句話的。既然他是清醒的,那句話必定真。

“假設他瘋癲。既然他相信‘我相信那句話’這個陳述,那麼‘我相信那句話’這個陳述必定假。因此,他其實並不相信那句話。既然他不相信那句話而他又是瘋癲的,那句話又必定真。”

米亞道:“嗯,所以,如果一個村民認為自己相信那句話,那句話必定真,不管他清醒還是瘋癲。同理也能證明,如果他不認為他自己相信那句話,那句話必定假。”

王子道:“知道這個又有什麼用呢?”

米亞神秘地笑道:“這樣我們就可以設計出一個問題,隻要村民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們就可以知道村後麵那個是不是詛咒洞穴了。”

“哦?要怎麼問?”王子問。

米亞邊“嘿嘿”笑邊走到一個村民身邊問道:“你相信‘你說實話等值於村後的是詛咒洞穴’,是嗎?”

那個村民歪頭想了想,答道:“不是。”

“知道了,這裏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米亞道。

雖然這裏不是要找的那個洞穴,但村子裏的情況說明詛咒洞穴就在不遠的地方。於是幾人爬到了這個山坡的頂上,在坡頂四下看了一圈,果然東側還有好幾個差不多的洞穴,每個洞穴前都有個破破爛爛的小村莊。斯瓦德嗤笑了一聲:“惡魔也會‘狡兔三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