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著急也沒辦法,隻有找到機會伺機而動。
我半路上換了一次車,然後直接開到莞城南郊三十裏的深城監獄。眼睛男跟裏麵的人打了聲招呼,不用什麼手續,就直接給我換上囚服關進了最裏麵的一件牢房。
牢房是四人間,裏麵卻隻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國字臉,皮膚黝黑,三十來歲,給人的感覺穩重厚實,穩重如山。他拿著本書靠在床上,平靜的望著我,目光深邃。
另一個光著膀子,看不見臉,背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疤痕,正一拳一腳的狠狠的砸著牆壁。兩尺厚的鋼筋混泥土竟然在他的拳頭下不住顫動,仿佛隨時都可能斷裂一樣。
帶他來的獄警神色驚恐,慌忙把他推進牢房,鎖好鐵門才鬆口氣,站在門口三尺以外,不懷好意笑道:“小子,能囫圇活過今晚,老子喊你一聲爺。”
深城監獄中這兩個人可是出了名的凶神惡煞。三個月來,用一雙拳頭打死六人,打殘十七人。
獄警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不但是他,就算是他的頂頭上司曾經去調這兩人的檔案,也是無功而返。隻是聽說他們在中越邊境當過兵,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偷偷潛回來一夜之間滅了莞城一個小幫派,三十八人全部被抽筋扒皮,死相淒慘。
深城監獄裏窮凶惡極心狠手辣的惡人不少,兩人從不拉幫結派勢單力薄,但是敢招惹他們的卻幾乎沒有。
我當然更不敢招惹他們,我知道齊士廣是要公報私仇,如今在監獄裏,不得不低調行事。
我微低著頭,走到一張空著的床鋪坐下。那兩人顯然沒有打算跟我和平共處。
靠在床上的那人隻看我一眼就失去了興趣,目光重新投入到書上,淡淡道:“別弄死他,斷他一隻胳膊讓條子拉他出去就行。”
砸向牆壁的拳頭猛然一停,背上滿是疤痕的青年一腳反踹在我坐的床上。床是指頭厚的三角鐵焊成的,在這一腳威力下,三角鐵竟然彎成明顯的弧形。
我心中大驚,無法想象一個人的爆發力竟然如此強大。這一腳如果踹在身上,怕是當場就要奔赴鬼門關了。
青年回過頭,左眼上帶著眼罩,臉上一條暗紅色的刀疤讓原本俊朗清秀的臉龐顯的十分猙獰。僅剩的一隻右眼閃爍著陰冷無情的目光。他嘴角上挑,帶著邪異的笑,讓人心驚肉跳。
我皺著眉頭,怔怔的望著邪異青年,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孤兒院裏,有那麼一個從小玩大的小夥伴,長相跟他幾乎一模一樣,對,就是他,於是我內心一陣驚喜,小聲嚐試著問:“鐵仔?你是鐵仔?”
那獨眼青年如遭雷擊一般,呆愣著,原本砸到一半的拳頭定在半空。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嘴唇控製不住的顫抖,僅剩下的右眼中的冰冷如冬雪遇到驕陽,瞬間溫暖起來。
一滴眼淚滾落下來,他緊緊抓著我的胳膊,激動喊道:“套哥!你是套哥!”
靠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坐起來,望著鐵仔有點發愣。
他二十三歲時遇到鐵仔,那時候鐵仔還是個孩子,隻有十五歲。十五歲的鐵仔瘦瘦弱弱,身上十三處刀傷,左胳膊骨折。一把劣質的軍刺用布條綁在右手上,躲在充滿危險的熱帶叢林裏,仿佛是一條出了洞的眼鏡蛇,一夜之間捅死七個全副武裝的越南特種兵。
那時候,鐵仔沒有哭。
之後的七年,刀光劍影槍林彈雨提著腦袋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在無數個生死危機關頭,鐵仔的果斷狠辣讓他這個號稱神秘部隊的頭號尖刀都心生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