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事業正在關鍵時刻,他抽不出身來去想法子解決許甜的事情,總想著再等等,他一切辦妥了總會解決好她的事的,男子漢本來就該事業為重,他覺得,許甜那麼懂事,會理解這些的。
然而這麼些年來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不由自主去摸自己腹下那道刀口,那裏總會有種隱隱的痛,如同噬骨的毒,在隨著日子的累積而更加痛苦。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疼,聖經裏頭說過,上帝是從人類的始祖亞當右肋下取出一根骨頭才創造了女人,一輩子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半,就是你的那根肋骨。
難道是因為這個,他才會如此痛苦,因為他把那個屬於他的肋骨丟了?
他總是會想起,那個開刀的一晚,許甜從小到大沒有哭過一次,卻在那一刻哭得淅瀝嘩啦,鬧騰著要把自己的膽囊割給他鬧了不小的笑話,可是那個執著,天真,純善的女孩子,世界上又有幾個?
他從小到大,誰如此真心實意對待過他?
隻有許甜,那個笑起來很蠢,其實很甜蜜的女孩。
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為何總是無法直麵許甜,因為他誰都對得起唯獨對不起許甜,因為他誰都不在乎唯獨在乎許甜。
因為他在二十年裏頭慢慢愛上了許甜。
愛,總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
明白了這點,他當機立斷就派人去找許甜,他必須為了自己錯失的機會尋找補償,他必須找回當年那個許甜,第一步,自然是要讓她離開那個鬼地方。
他梁瀚冬想要做的事從來都是沒有做不到的,他確實找到了也想法子給許甜找到提前釋放的契機,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許甜不僅在他這裏得不到承諾,在莫家她也算是叛徒,自然莫家根本就沒人管她。
樂澤國發給他的照片讓他心疼,他的那個甜蜜蜜的娃娃到哪裏去了?如此冷漠,如此木然,如此沒有生機的眼神,還是那個許甜麼?
他究竟做了什麼,又為何五年才想明白他對她的感情?
他要補償許甜,他發誓。
可是當他以為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許甜卻在出獄那天失蹤了,半年,大半年的尋找,杳無音訊,梁瀚冬在想,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讓她可以避開他那麼久?到底是怎樣的恨,才能夠讓她失蹤那麼徹底?
他甚至希望,許甜恨不得他死,拿把刀子找他拚命,這也好過他日夜看不到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許甜,他算計這一切得到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在外人看來,他依然如此光鮮,誰又知道他這大半年來過的如何?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右腹痛的抽筋,大口大口吞燒刀子,可是一醉都醉不倒!
上帝抽走的,不止是他的肋骨,還有他的魂魄。
隻是上帝還真喜歡開玩笑,就在他以為再也找不到的時候,那個人,突兀的就這麼出現了,讓他措手不及。
再下一秒,又有一種狂喜,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梁瀚冬這輩子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愣愣的看著突然那麼近的許甜,貪婪而渴望,誰都不知道他內心有怎樣的驚濤駭浪,在這個女人麵前,他幾乎想要跪下來抱住她。
可是再接著,卻又有更大的殘忍要他麵對。
她不知道,她那麼一句冷淡近乎疏離的話,可以淩遲他的血肉,他不知道,當麵對真實的她,卻像個陌生人看著你的時候,可以讓他如此痛苦。
這真是一種糾結。
要說起來,今晚聚集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是梁少交情匪淺的狐朋狗黨,當年許甜和梁瀚冬之間的恩恩怨怨,知道的圈子也就是這些人了。
當然,也有不知道的,朱北來是一個,洪濤也是,不過這些人眼力勁很足,自然看得出眼前這一刻的不同尋常,狐狸懂得審時度勢,一揮手,老板發了話,那些請來的小姐幾個都知事的散了個幹淨,留下來的,也就七八個人。
無心安安靜靜看著人走的走坐的坐,氣氛奇特,更奇特的是,眼前離的最近的這個長相格外紮眼的人,就那麼死死的看著她,那眼神,有一種切肉刨骨的淩厲。
下一秒說不定眼前這個人就要撲過來把她吞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