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傳來寧日公主壽辰要大宴賓客的消息,並點名要禦樂坊也參加壽辰當日的表演。璧弦在第一時間內選定了當天到公主府獻藝的伎人名單,冷霏煙自然首當其中的被選中。

璧弦笑意瑩然的對冷霏煙說道:“上次那位爺是公主的親弟弟,公主的大壽自然是少不了這位爺的,你可要好好表現,說不定從此飛黃騰達,榮華富貴,躋身皇家之列呢!”

冷霏煙低垂著眼,淡淡的道:“好生伺候各位大人乃是飛燕的本分,至於榮華富貴飛燕不敢妄想。”公主的親弟弟?這麼說,那位身份尊貴的客人竟是當今的皇上了?難怪那晚隻是單純的與自己閑話家常了,幸好那天自己沒有上趕著撲上去,不然那門外不知多少暗衛下一刻就會衝進來把自己刺成蜂窩了。

璧弦看著冷霏煙淡然無波的表情,心裏不禁浮現出那晚柳延年坐上馬車前,回頭望向大門內不遠處黯然轉身而去的冷霏煙,眼底那一抹隱忍的痛,即使稍縱即逝也被她捕捉到了。這丫頭和柳郎到底是什麼關係?她隱隱感覺得到這兩人定是熟識的,卻為何互相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她心中火極卻無從發泄,幾度平複高漲的氣息後冷笑道:“那就下去好生準備吧!”

冷霏煙頷首行禮,姍姍離去。

*

入夜的公主府燈火輝煌,府門前往來的馬車絡繹不絕,得到邀請的高官富商們攜帶女眷陸陸續續的被引領至府內。

今晚祈月國的君王將親臨長公主的府邸,附近的百姓們也都紛紛聚集到公主府的周圍,就算隻能遠遠的看著尊貴無比的皇帝一眼,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更何況是與皇帝同坐一堂呢?懷著討長公主歡心,如果能順便拍到皇帝的馬屁更好的心思,這些官宦商賈們都下血本的送來了各地的奇珍異寶。偌大的公主府門前隻聽得司儀大聲的唱禮道:“工部侍郎趙大人賀~南海紅珊瑚屏風一對~鎮西大將軍韓大人賀~洛凰夜明珠6顆~……”,圍觀的百姓很應景的不時發出“哇、哇”的驚歎,相互間議論紛紛,各位大人們真是大手筆啊!

直到一輛古樸之極的馬車駛到門前,眾人都紛紛安靜了下來,尚城的百姓有誰不知道這輛不起眼的馬車正是祈月國最年輕的相國楚昀專乘。

灰色的車簾被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挽起,光是手的優美舉動就叫人神迷,不禁的讓人猜想手的主人會是怎樣豐神俊逸。不少麵覆輕紗的少女們,忍不住擠到人群的最前麵,矜持又激動的尖叫連連。車夫勒穩韁繩,翻身下車,走到車門前低聲道:“爺,小心腳下。”

那隻手在萬眾矚目中優雅的搭到車夫伸出的胳膊上,一襲月牙白袍翩然中,出塵俊秀的楚相國已施施然來到了公主府的大門前。

“下官來遲了!”楚昀溫和帶著歉意的笑道,緊隨身側的仆從便端過一個精致的雕花紅木小長匣。

剛從楚相國神韻的震驚中回過魂來的司儀趕緊親自上前接過小長匣,並低頭屈身恭恭敬敬的:“相國大人裏麵請!”

當楚昀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門內的盡頭,圍觀的群眾這才回味的重新議論紛紛起來:

“也不知道相國大人給公主送的什麼禮物?居然沒有唱禮?”

“相國大人位高權重,這祈月國上下哪個不想高攀他的?到他府上送禮的多如牛毛,相國送給公主的一定是很了不得的物件!”

“楚相國清正廉潔,怎麼會像那些貪官一樣私自吞了那麼多的奇珍異寶?”

“哼!這楚相國小小年紀就權勢在握,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清正廉潔的都當不了大官!”

……

就在這一片議論聲中,冷霏煙和一眾伎人頭戴黑色紗簾帽,悄無聲息的從側門進了公主府。

*

“煙兒!”

聽到熟悉的一聲呼喚,冷霏煙連忙循聲望去,隻見柳玉潔一襲橙金衣裙,麵容妝點得柔媚可人的徐徐走來。

“玉潔!你今日好美!”冷霏煙是知道今日柳玉潔的目標所在的,所以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內,柳玉潔幾次回到禦樂坊向她求助時,她也是不遺餘力的將一身的舞藝教習於她,隻為了助她達成所願。

“煙兒,我好緊張!皇上他……真的會看中我麼?”柳玉潔有些忐忑,其實想起另一件事情,她更為不安。

“放輕鬆!我們玉潔傾城的美貌,皇上又不是瞎子。況且,你不是還有……還有我呢麼!”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年哥哥三個字到了嘴邊卻生生被咽了下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已經和年哥哥相遇了?冷霏煙心裏苦澀,臉上卻不得不堆起笑容,細心的上下檢查柳玉潔的裝扮,像以前每次她即將上台前一般。也許是年哥哥不想見她吧,也罷,就這樣吧,就讓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報答年哥哥和玉潔還有花娘對自己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