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給母親洗頭(1 / 1)

維加把書包扔在床上,走時扔下一句話,我不上學了。然後他用力將門“砰”地關上,身後傳來母親的哭泣聲,他卻頭也不回地騎上自行車跑了。

維加喜歡電腦遊戲,“啪啪啪……”他將鍵盤拍得直響。終於可以痛快淋漓地坐在網吧裏打遊戲了。他打算將網吧坐穿,說白了,他更喜歡網吧這種氛圍和場麵。

維加爽快地掏出五十元對網吧老板說:“順便給我叫一份盒飯。”網吧老板坐在電腦後邊,那雙藏在眼鏡後邊的眯縫眼眯成了一條線。維加有點鄙視這種笑,並且非常輕蔑地選了一個安穩而舒適的角落。

終於可以不聽老師的嘮叨,不用再看女班主任白皙且冷冰冰的臉色。維加最煩老師說:“每個人都要考上大學,你才能有用武之地。”爸媽對他說:“你一定要聽話。”他們都像串通好了一樣。

他對爸媽宣言:我的青春我做主。

維加在網吧裏一連戰了兩個通宵,他一定要把cs打穿,累了,就靠在網吧的椅子上休息。醒來,吃一兩份盒飯,然後繼續。

第二天九點多,維加剛一睜開眼睛,網吧老板便將他掃地出門了,他說你的錢用光了。維加戀戀不舍地放下握在手中的鼠標,然後昂起頭,他不屑老板的勢利眼。

外麵的陽光非常刺眼,維加眯著眼睛,正在思索著,下一站,該去哪裏呢?

這一眯眼睛,維加看到了救星,他的同學周小泉。

周小泉是和維加一塊兒玩泥巴長大的,後來他們家搬到城裏去了。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麵,沒想到,他卻在危難之時出現了。

周小泉把維加帶到他們家,他的爸爸正在給他奶奶洗頭。周小泉的爸爸——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正在為自己八十多歲的母親洗頭,當時,維加的表情是詫異的,然而,周小泉的爸爸卻非常坦然和平靜,他對維加說:“孩子,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他說,當年,高考失利的他,一個人悄悄地拿著一瓶農藥,沮喪地走向了河邊,打算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然而,自己的異常行為被母親發現了,母親一把搶過兒子手中的農藥瓶,“撲通”一下跪在了兒子的麵前,那天,天下著雨,他和母親兩個人在雨水中抱頭痛哭。母親跪在泥水中對他說:“兒啊,媽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學,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他翻然悔悟,為了母親,他都應當堅強地活下去。

他又一次拿起書本,重新回到了學校。

第二年,他高考再次失利,是母親的愛,讓他又一次勇敢地麵對重重壓力。然而,生活又一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就在他第三次進入高考考場時,父親卻因病去世了。可是,母親——一個平凡普通的農村婦女,頂著族人的譏諷和抱怨,毅然決然地沒有告訴他,悄悄地把父親埋葬了,他可是家裏唯一的兒子啊!

第三年,他終於考上了。此後,他一路走來,成家後,他把母親從鄉下接到了城裏,並堅持給母親洗頭洗腳。

突然之間,維加感覺到眼睛有些酸痛,他回到了家,從灶房裏拿出一塊幹硬的饅頭,母親見他回來,虛弱地從炕頭爬起來。她的嘴上結了一層幹痂,還有一些血珠子掛在嘴上,她臉色如土,頭發蓬亂如蒿草。母親告訴維加,父親去城裏找他了,父親背著幹糧已經尋遍了整個隴州城的所有網吧。

維加默默地背起了書包,走到門外,風迷了他眼睛,有淚水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