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終於住進了城市的高樓裏,雖然這是爸爸為了讓皓天的夢想成真,在城郊一處樓盤為皓天租來了這套房子,據說每月房租金就要四百塊錢,皓天十分高興。
爸爸是一個建築工人,他來這座城市裏打工已經有十多年了,每天拎著瓦刀站在二十幾層的高樓上工作。
每天傍晚,父子倆走在城市繁華的街道中,爸爸總是自豪地對著皓天說:“瞧,這幢樓是我們當年建的,還有這幢,這幢……”爸爸如數家珍般對皓天講著建這一幢幢樓時,工友們之間的趣事,還有那些讓人傷心的事兒。皓天迷茫地問爸爸:“你建了這麼多樓房?如果有一間是咱們家的就好了。”
皓天爸爸沉默良久,然後,他俯下身子對皓天說:“兒子,會有的,會有一扇屬於我們的窗戶。”
第二天,爸爸和皓天從建築工地上的大棚裏搬了出來,住進了城郊的這幢高樓的14層。
周日,爸爸去上班了,留下皓天一個人在家做作業。七歲的皓天非常高興,也非常好奇,他站在高樓上蹦了幾蹦,然後站在陽台上,張開雙臂,像一隻振翅欲飛的雛鷹。
皓天知道,這間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是爸爸租來的,確切地說,這還不屬於他們自己,但是,皓天喜歡站在高處往外看。可以看見街道如螞蟻般的行人和來往穿梭的汽車。終於,皓天看累了,他打算出去轉一轉。
可是,爸爸走時交代過,不讓皓天出門,說城市裏壞人多。
皓天還是忍不住走出了家門,他想去尋找,尋找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朋友來玩。皓天來到小區的院子裏,這裏人來人往,孩子們大都背著包,有的背著二胡、小提琴,沒有一個人願意和皓天玩。
皓天怏怏不快地回到了家中。原來在爸爸工地上住的時候,每到周六,那些上夜班的叔叔伯伯們白天在工棚裏睡覺,皓天一個人隻好悄悄地溜到工地上,看機器上上下下。
可現在,沒一個人和他玩,皓天隻有回到家中。他拿出一瓶泡泡水,站在陽台上吹泡泡,輕輕柔柔的泡泡在陽光下熠熠發光,一直向上飛著。
突然,皓天聽見了樓上陽台的玻璃窗響了,隨後,就有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皓天太快樂了,他趴在窗戶口大聲地問:“喂,我叫皓天,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女孩子的聲音脆脆的,她在15樓說:“我叫田甜!”
一會兒,皓天聽見了田甜在樓上說了:“喂,皓天,我給你送下來一個梨。”皓天看見,一隻黃澄澄的梨子從樓上用繩子拴著,到了14樓的陽台外。
皓天說:“田甜,要不你到我家裏來玩吧?”
田甜說:“不行,我爸爸媽媽不讓我出門,怕有壞人,他們走的時候,把門反鎖了,我出不去。”
就這樣,皓天總是收到田甜從樓上送來的水果還有糖呀、花生等等零食。兩個小孩子,坐在陽台上唱著兒歌,說著話。
有一天,皓天正和田甜說話,田甜媽媽突然回來了。
田甜說:“我不和你說話了,媽媽說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就這樣,兩個小朋友,都是在大人們不在的時候,像地下黨一下快樂地唱著歌兒。
有一天,田甜從樓上給皓天送下來一小籃子草莓,皓天打開窗戶去接,風太大了,皓天挺著勁兒把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快要用手接住果籃的時候,卻直直地從十四樓的窗戶外像蝴蝶一樣飛了出去。
田甜在樓上大聲地哭喊著:“皓天……”
此時的皓天,留給了世界一個甜美的笑容。
從此後,田甜隻是在陽台上唱一首歌: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可是,風在聽,雨在唱,卻沒有了皓天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