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做過多的設想。從神殿裏麵緩緩走出四個弟子，兩個在前，兩個在後，在他們中間的是被抬著的一個單架，上麵躺著一個人，白布覆蓋全身，看不見樣子。
穆雲霜和罹川直勾勾地盯著那具屍體，心跳驟然加速，一陣莫名的恐慌。
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之前的預兆。
四名第子將屍體抬到神殿中央，然後悄悄退去。玄釋看著那具靜靜躺在地上的屍體，眼神裏滿是滄桑。憐愛、可惜、悔恨都一一浮現在臉上。
穆雲霜從未見過如此悲戚的玄釋。
在他的印象中，那個把他們從重溪帶到這個世界，並且教會他們穿梭於異度空間的師傅應該永遠都是慈祥微笑著的。
可是……
這種場景讓穆雲霜更加堅定了對那具屍體身份的猜測。
或許，那就是久無音訊的戚鋒。
穆雲霜在心底默默禱告：但願我的猜測是錯的。
整個華雪神殿沉寂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低緩。
所有的眼睛帶著複雜的感情落在地麵的屍體，如同靜謐地默哀，連悼詞都被傷感無形省略。
院中的樹上，一隻形狀怪異的鳥哭嚎似的尖叫了兩聲，扇動著黑色的翅膀朝天邊飛去。
然後，樹葉開始發黃，變黑，脫離枝幹，搖曳著身軀飄落到地麵，最後化作一灘汙水浸入地下。
穆雲霜曾在一本名叫《異獸誌》的古書上看到過關於這種鳥的記載。傳說這種鳥叫冥桑，是萬千死靈的怨恨凝聚而成。所到之處必然生靈塗碳，寸草不生。
神殿裏的氣分異常壓抑，罹川越來越感到透不過氣來。
“師傅，這是……”罹川終於忍不住打破了平靜。
玄釋無力地揮揮手，示意罹川自己揭開白布去看。
罹川輕輕撩開白布，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事實與穆雲霜的猜測完全吻合。
戚鋒就無聲無息地躺在離他們幾尺不到的地方，就像睡著了一樣。隻是，他再也不會和大家講他家鄉終年不化的積雪；再也不會在深夜裏偷偷摸進罹川他們的房間，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桌酒菜，跟他們講心中那個女孩；再也不會在穆雲霜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暗中伸出援手了。
前段時間還在談笑的彼此，轉眼就陰陽相隔。生命又一次驗證了它的脆弱無力、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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