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蘭快要氣竭,胸口一緊一緊喘不上氣。
她捂緊絞痛的胸口咬牙前行,雙眼一瞬不瞬盯著前方身影,連停腳歇息片刻都不行。
快了快了。她告訴自己。
隻要跟上去,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身旁濟濟人群變得稀疏,再到鮮有人煙。
待她發現,自己已經隨著那個人拐進了一個偏僻空巷裏。
明月當空,拐角處衣袂一閃而逝,沁蘭趕忙加快腳步。
走過去才發現,這已經是盡頭了。
一扇門就那麼突兀地擋在麵前,近在咫尺,又不那麼真實。
手保持欲敲上去的姿勢,沁蘭內心天人交戰。
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路過一丘又一嶺,目睹無數次蜃樓海市。
渴望過,開心過,憧憬過又絕望過。
現在如果從天而降一片綠洲,水草叢生,綠樹成蔭。
他是不是也在一瞬間直接否定自己的眼睛?
“篤篤篤”是沁蘭敲門的聲音。
她側頭聽門裏聲音。
在她以為找錯地方反而鬆口氣時,門毫無預警地開了。
冷臉的刑柯就直愣愣站在那裏。不,是堵。
“你還是跟來了。”
他的話讓沁蘭一愣,怎麼?難道不該是很歡迎?
“呃,我來找舒玄。”輕輕嗓子,她至少覺得不虛此行。
“公子不在。”僵硬的語氣。
“那我明日。。。。。。”
“不用了,公子不願見你。”幾乎毫不猶豫打斷她的話語。
沁蘭不可置信望著刑柯因不耐和厭煩而顯得有些淩厲的表情。
她什麼時候變得讓人厭惡至此?
“為什麼。。。。。。”不死心,她要知道原因。
像是怕驚擾什麼人,刑柯壓低聲音,急切地想要打發她走:“若他願,會不去尋你?若他願,知道你在這還不出來迎?既然選擇消失,為什麼還要回來糾纏?”
沁蘭不是好哭的人,一下子竟然有了淚意。
在幹冷氣候裏生活這麼久,沒想到眼裏還有如此飽滿的水分。
“我、我把紙條塞在匕首的刀柄裏。。。。。。我以為他。。。。。。我從沒想過要。。。。。。”沁蘭哽著嗓子,第一次感覺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解釋會人能感覺如此艱難、如此無力。
情緒猛烈一激,腔中立刻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竄上來。
“是,你是從未想過。你有替公子考慮過嗎?關於公子的一切,你問過嗎?你隻自私地關心自己!當公子替你擔驚受怕時,你在哪裏?當他為你四處奔走時,你在哪裏?當他受傷無人照應時,你在哪裏!”說到此處,刑柯木訥的臉上迸射出顯而易見的殺意。
沁蘭因為他毫不留情的話再三後退。
他所說正是自己一直害怕回避的隱晦。
多少個夜,曾夢見舒玄落葉樣飄零的身軀。那片血,成了她唯一的夢魘。
刑柯並不肯罷休,沁蘭的無語默認更加刺激了他的忠心。
“你當然不會在意。周旋於兩國太子之間,將無數人玩於股掌。自以為技高一籌,其實不過就是故弄玄虛!你這樣惺惺作態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公子重視,更沒資格與他並駕齊驅!”
“你!”沁蘭圓瞪鳳眼,一手使勁拽著衣襟。愈加蒼白的臉頰讓刑柯留意卻沒留心。
他們都太激憤,音量不自覺拔高了幾個坡度。以致引來裏麵人的詢問。
“哥,是誰啊?”是一個女子流鶯似燕的聲音。
沁蘭聽了有片刻的忡怔,有什麼在心裏悄悄應驗。
緩了口氣,刑柯自知剛才太過無禮,抱拳道:“刑柯不會說話,隻懂替主子叫屈。多有得罪。不過我勸姑娘還是回去,全當今日之事沒有發生。否則這樣下去隻會拖累公子,讓他愈陷愈深。”
不等沁蘭回應,他合上門。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值得,公子總有一天會懂自己的苦心。
身後女子蓮步輕移,走上前問:“哥,有人來過?”
“沒有。”
她將信將疑,伸手把門拉開條縫隙。
外麵空無一人。
“我似乎聽見女子聲音,以為是玄哥哥常提起的人。”平淡敘述中不盡惆悵。
“別多想。”刑柯看著妹妹,眼神中飽含寵溺。
“今後,你才是常伴公子左右的人。我保證。”
頭頂,烏雲遮月,朦朧暗。
轉眼又到陰雨時,隻是此處不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