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微光透過窗棱投射出來,印在眼中,一片溫暖的昏黃。
司堯阻止了內侍的通傳,毫無聲息進到房中,拿過丫鬟手上的扇子,命她噤聲,順勢倚坐到床沿。
她在熟睡,彎曲著身子。喘息如同潮汐,讓人不可避免注意到她被曬傷一樣透著細小血絲的臉。
她不對勁,明顯的病態。
這是多久的事了?那些個庸醫!
司堯捏緊扇柄,發出竹節咯吱咯吱的脆弱聲。
除了生氣,更多是對自己的惱火。
“快傳禦醫來!”
聲音驚醒了沁蘭,她睡眼惺忪,近在咫尺的臉龐讓她怔忪。
定睛一看,她猛然別過臉去。加上臉上一片潮紅,樣子狀似嬌羞。
恍惚中他的輪廓竟像是一個人!怎麼會想到他?
他身上有灰塵的味道
“你怎麼來了。”她悶聲道。
丫鬟遞上一杯涼茶,她接過來飲了個底朝天,一是最近身體渴水,二是掩蓋自己的心虛不安。
奇怪,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司堯隻當她害羞,不過現在不是調侃的時候。他妖冶的眼裏沒有戲謔,一陣揪心。
“沒睡好?”她瘦了,隻有眼袋還算飽滿。
“恩,這些日子總是犯困,睡又不安穩。心裏知道涼,但身子熱。”沁蘭虛弱笑著,將茶碗遞回給丫鬟。
“吸!”她倒抽冷氣,手被司堯拽了過去,差點打翻茶碗。
不由嗔怪:“小心東西。摔了豈不可惜。”
習慣他總是不循常理的作風,乖張肆意。所以並不覺得詫異。
哪曉得司堯徹底冷臉,噌地起身,“對,你什麼都在意,就是不在乎自己的命!”
怎麼了這是?心下嘀咕,沁蘭將手掌拿到眼前仔細查看。
手掌表皮下密布斑斑點點的細小血珠,每一粒都隆起針眼大的硬塊,像疹子一般,坑坑窪窪,皺皺巴巴。
怎麼會這樣,她記得今早起來還沒有這些東西的。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太醫一路小跑進屋,在他們身前趴伏在地。
“來看看吧!”司堯話裏分明有責怪的意思。太醫身子一哆嗦,低頭起身,躊躇不前。
“別磨蹭了,本太子允你上前診治。”
太醫這才聽命上前,檢查一番後說道:“啟稟殿下,這位。。。。。。姑娘體溫與前兩日想比略有上升,舌苔發黃。是脾胃虛,陽虛濕重的症狀。而手掌嘛,則是因為凝血受阻,加上。。。。。。”
話沒說完,就遭到司堯不耐地打斷。
“養你們這些東西有何用!隻懂得咬文嚼字,照搬醫書。連明顯相悖的病理都說不明白!”
這個太醫反倒慢條斯理,從容不迫起來。
“殿下明智。這幾日微臣一直隔帳問診,脈象上一切正常,可是今日看來,一切都隻是表麵。微臣學識淺薄,但粗略曉得些疑難雜症。若沒猜錯,這位姑娘體內存有寒毒,被人用藥造成了好轉的假象,短時間內又得不到奇藥醫治,時間到了才會顯現如此奇異的症狀。”
這還叫“粗略曉得些”?司堯不點破,問道。
“哦?那你認為需要那種奇藥才能藥到病除?”
“兩件東西。”太醫豎起兩根指頭,“一件是殿下束發之年由皇上欽賜。還有一件麼,”他溫和笑了,“則是殿下一句話了。”
他們說話像打啞語,其中深意沁蘭不得而知。
不過從司堯仿佛被褻瀆的厭惡神情可以看出,這一定是他不想提及的公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