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下鬆江君臣失路 回草舍母子筵賓(1 / 1)

詩曰:為民除害理當行,少王江南遍澤恩。有運周元能盡孝,至憐天賜好佳人。 卻說正德自在滁州斥革文武官員之後,同周勇一路而來,不期到了鬆江界日,錯走了路途。行了半日,盡是高山峻嶺,竹徑鬆林,並不見村莊市鎮。又行了數十裏,皆是如此。那時已是黃昏時候,日落西山。 正德此時腹中饑餓,又見了路上來往無人,十分著急,乃對周勇言曰:“我等行了一日,並不見旅店村莊以及往來人等,想必錯走了路途。今已日暮黃昏,孤皇腹中饑餓,如之奈何?” 周勇答曰:“此是我主自取其勞也。臣亦曾經幾次勸我主休下江南,我主不信,偏以萬乘之軀,奔馳異地,欲廣見聞,遂至奔波如此。倘若不然,我主深居龍台鳳閣,擁玉眠金,安知百姓有如此風塵勞苦。日謀升鬥,育子供親之難也。更有汙吏贓官,四時剝削,以充宦囊。是故公侯伯子之家,所建歌舞台榭,豈非萬民膏血者哉!望我主體念臣言,更兼國太此時此際未知為我主怎樣擔憂翹望了。唯願我主明日與臣回京,以享天倫之樂,免至跋涉風塵,是微臣之所深幸也。” 少主答曰:“聯今至此,非欲廣見廣聞。但見夢兆征祥,必求勇將,方可回京,豈有神人而欺聯哉了況且上古帝皇皆有五年巡狩之道,孤今所臨州郡,斥革多少汙吏贓官。為民除害,亦是人君帝王之心。即跋涉風塵,豈不快哉!昔宋仁宗謂‘膚心,一日天下一次’史臣遂稱為盛王之語,況聯今親涉遐方,躬問下情。卿且趕路,再作道理。” 說話之間,不期來到一所茂林,內有一樵夫在此伐木正德一見大喜,就命周勇上前,間哪處有歇身之地。 周勇領命,行近林中,對著那樵夫間道:“請間賢台,此處是什麼地方。有何歇店安身之處?” 那樵夫回身答曰:“此處乃是鬆江城外燕子山前,客官若問旅店安身,進城方有。” 周勇聞言,急忙間曰:“此至城中,還有多少的路?” 那樵夫又曰:“還有三十裏之遙我看二位客官如此行動未得趕得人城了。” 正德在旁聞說,慌忙問口”既然如此,敢請賢兄指示,可有別處村莊借宿否?’ 樵夫搖頭說道:“這一帶皆是野外荒山,並無村莊市鎮安有借宿人家。客官從何處而來,你還不知道麼?” 正德答曰:“我乃京都人氏,因到城中訪尋親友,不期錯走路途,行了一日,並不見人煙旅店,肚中饑餓,甚是難行。今見仁兄所說,豈不是進退兩難。請間仁兄,既雲此處無人煙所在,何乃這個時候,你還不回家?” 那樵夫又曰:“此處雖無人居,而小子茅廬去此不遠,隻為家親年老,終日在此砍柴度活。故將茅廬結在此間,以便樵采。今見客官所說,肚中饑餓,難以進城。倘不棄破屋淺窄,請到茅舍暫居一宵,明天乃往,未知二位客官意下如何?” 少主聽罷,不勝歡喜,就間賢兄高姓大名,何方人氏,家中還有何人? 樵夫答曰:“小子姓周名元,乃本土人氏。家中隻有老母在堂,請問二位客官高姓尊名了說與小人知道,以得實命慈親。” 正德聞言答曰:“小弟姓黃名綸,他是舍侄黃寅。今日幸遇賢兄,仗義收留歇宿。真是三生有幸。” 周元聽罷答曰:“原來是二位黃客官,小子失敬了”說畢挑柴前行,引路回家。未及二裏,已到門外。周元便對正德說道: “客官請等片刻,小人人內對家母說知,然後出來相請。” 周元推門進去,正抽在外麵等候。周元入到中堂,見了母親黃氏,將此事一一說知。黃氏聞言喜曰:“怪不得昨夜燈花開放,今朝喜雀飛鳴,怎想野外茅店,亦有客官到此增光古道‘在家晤接客,出外無主人‘,隻恐茅舍荒涼失禮於人耳!周元笑曰:“不妨,不妨。你兒曾對客官說過客官不嫌,你兒方肯帶他回家。母親可進廚中弄茶,待你兒出去,接他入來。” 黃氏說道:“既然如此,我兒快些出去迎接,待為娘入內弄茶,說畢,人廚去了。 周元於是出到門前,對著正德說道:“請二位客官人茅舍而坐。” 正德見說,遂與周勇相隨人內。 周元就將椅灰抹淨,請二人坐了,忙進廚中,取出山茶,奉獻正德與周勇。此時此際君臣不分好壞,一連滿飲幾盅。 正是:渴來不辨何山水,饑到奚分怎樣糧。 茶罷開言。正德對周元說道:“敢請伯母中堂相見。”遂向身邊取出銀子一錠,交與周元,叫他辦些酒菜回來充饑。 周元接了,人內稟知母親說道:“客官請母親出堂見禮。” 其母答曰:“衣衫袱樓,焉能見得佳客?你可出去對客說知,家母年老耳聾,難以為禮,請客官見有。”說畢,見周元手持銀子一錠,便問:“此銀子何來?” 周元答曰:“此銀子是客官讓兒子辦菜的。” 其母曰:“市遠城遙,焉有酒肴可辦?你可出去,對客官說道:‘荒山市遠,並無美酒佳肴,隻有粗茶淡飯,家母已經弄了’可將此銀子交回客官,千萬不可受人財帛,然後人來,為娘與你商酌。” 周元領命就將母親吩咐之言,出堂對正德說知,並將銀子交回,遂返身人內去了。 正是:任爾黃金千百萬,安能買得子孫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