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蕭府外的官兵已不知換了幾波人了,但防範一點兒也沒有變鬆懈。府裏的下人們無一不想逃出去的,常常跑到大門口偷偷張望,企圖鑽個空子。
蕭憶坐在庭院中,看見一名中年火夫背著包袱悄悄從假山後繞過,卻並沒有出聲製止。
他舉起麵前一杯氤氳繚繞的香茶,飲了一大口。
其實他平時並不愛喝茶,總覺著茶太苦。他愛喝的是酒和蜜水。
但是此時,他需要喝點茶讓自己腦袋清醒一點。可適才發生的種種還是如有聲畫幕般浮現在眼前。
“環兒。”
蕭將軍這樣對他說的。
要那個身強體壯,腦袋好像也不是很清白的丫鬟去頂罪?
蕭憶記不起當時自己是怎樣的表情了,可蕭將軍在看他的表情時,明顯露出了難堪緊張的神色。
“就是琬娘從娘家帶來的那個丫鬟。”他又補充了著說,“我和你二娘也商量過,那丫頭有些桀驁不馴,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你琬娘的。你回去同琬娘說說,將此事好好安排安排。”
蕭憶這才徹底明白父親把他喊過來的目的。
不是商討對策,真的隻是通知結果。
“一點希望也沒有?”蕭憶這樣問。
“不到一成。”蕭將軍這樣回答。意思是正麵對抗張德玉的希望,隻有不到一成。
“為什麼?”
“官場上的事很複雜。”蕭將軍並不願多言。
“我要聽!”蕭憶表現出了不應該對父親表現出的強硬姿態,“否則我不會做任何事。”
蕭將軍突然顯得很難過。
蕭憶覺得自己再也忘不了他父親那時候眼裏的哀傷,那是一個男人做錯事的難堪,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愧疚。
“好吧。”蕭將軍終於道,“你以為,為何監察使一開始就不選擇住在郡守的府上,而是來我們蕭府?”
“你以為,為何這位監察使失蹤沒有幾日,京城裏停我兵權的指示這樣快就到了金寧?”
“我不知道。”蕭憶吐出四個字。
“你有想過?”蕭將軍又問。
“……沒有。”蕭憶雙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拳。
這些細節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注意,隻是沒有深究。
“京城的指示來的早,是因為張德玉早在動手以前,就向京城報了信。而李大人一開始選擇到我們府上,隻怕也是早得了張德玉的密報,說我府上有問題!”蕭將軍仰天長歎。
“憶兒,他早已將一切設計好,他早已做到滴水不漏。咱們還是先活命的好啊……”蕭將軍這樣說。
……
突然,一雙灰綠色的繡鞋闖入蕭憶的眼簾,嚇了他一大跳,手上就是一抖,叫茶水潑到了身上。
“燙燙燙!”蕭憶怪叫。
“哼。”甄琬扯著嘴角,大大咧咧的在他對麵坐下,“怎麼這麼大反應,心虛啊?”
“呃,有點。”蕭憶坦誠的回答。
甄琬一時不想他居然直接承認了,正要大罵他不要臉,便聽他又皺眉道:“適才我爹與我說了監察使之死的事。”
“你不要……咳,那個,你不要著急。”甄琬誤以為蕭憶心虛昨晚裏抱她上床的事,連忙改口,“你爹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