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值官的汗液更多了,劍峰名簿這一物件好久沒聽人提過,以致提之便可令人色變,他微微定神:“卻不知兩位是哪裏的大人,怎的來索要這一物件,可有憑據。”
名簿一向是用於登記淩天宗在冊弟子,一般都是在招收弟子前,由各峰首座開據憑證,由手下弟子來內務殿索要名簿,以作招收之用。但劍峰早已無人,也不知取之何用。他不曾想過劍峰會多出兩個人,更不曾想過他們有更大的計劃。
“自家人取自家東西何須憑證。”炎九眼光如劍,十分銳利。
“可其他峰取劍峰名簿總需要一個名目”內值官的衣衫都濕透了,不敢與之對視。
“我們即為劍峰之人。”炎九淡漠,對於這些人他向來沒有好臉色,執劍者表裏如一,方能不違本心。
“可……”內值官突然愣住了,像喉嚨卡了根魚刺,旁邊諸人也愣住了,劍峰無人久矣!於是再無人說話,像碰到了一個禁忌。內值官不好不語,也不好再語,低下頭來,盡可能的搜刮著腦中的詞彙。
蕭塵看著神色驚恐的眾人,黑溜溜的眼珠咕嚕咕嚕的轉動,像孩童玩的陀螺一樣。他再看向師父,長發飄然,雖長的不討喜,卻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眾人何至於驚恐至此。他想起路邊的一句童謠“小孩的世界獸最凶,大人的世界人吞龍。”
內值官沉默了一會兒,招來一個小廝,打發他向別處去了,炎九不曾阻攔,因為他現在代表著劍峰,是時候讓世人知道劍峰了,他如此想著,於是他準備搞一場動靜。至於動靜有多大,就要指著來人了。等待的時間是無聊的,蕭塵坐在地上回憶炎九與陳老的打鬥,企圖尋一絲契機,突破劍法瓶頸。
劍之一道,無邊無垠,劍至深處,一草一木可為劍,浩大天地可為劍,一棋一子可為劍,一生一死亦為劍。既萬物皆可為劍,則萬物何為劍?蕭塵思而不得其解,因為這本是劍術的極高境界,明之即可登堂入室。
思索間,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遠處傳來,打斷了蕭塵的思緒“何人敢冒充劍峰一脈。”
人未到,聲先至。
蕭塵皺著眉頭,炎九知道他不高興了,然後炎九笑了,於是蕭塵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小孩的皺眉不免有些討喜,炎九相當開心,他知道待會兒會更加開心,因為來者是條大魚——內務殿長老薑越。
霎那間,炎九動了,迎上前去。薑越也動了,伴隨著雷霆一擊。嘭,餘波傳開,卷起一地的沙塵。二者未盡全力,否則周圍的建築將在頃刻間成為廢墟,哪怕這周圍刻有法陣。這隻是個試探,以便衡量雙方的強弱。煙塵散了,炎九在原地,薑越退了三步,一切似乎已見分曉,談話得以繼續。
“我要劍峰名簿。”炎九搶先說道。強者天生擁有話語權,這似乎是這片大陸的鐵則。
薑越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還不知道炎九的深淺:“名簿須持有首座憑證或首座親臨方可取走,閣下若無憑證,那就是幹涉淩天宗內務,當以賊子論處。”
拳頭拚不過,就要講點規矩。如果炎九沒有拿出憑證,那他大可叫來執法殿強安給炎九一個罪名。
炎九拔出劍來:“按淩天宗古例,若首座之位長缺,則由前任首座傳人暫代,其傳人的正統性由原峰驗證,長老複驗之。”
“今天劍能開鋒否?”說著說著,炎九已走上前去,劍鋒很亮,夜色很寒。薑越額頭冒有冷汗,他耳邊還回蕩著那句“長老複驗之。”,一旦他承認其傳人身份確實,他將承受的將是來自宗主一派的巨大壓力。可他若強行否認,少不得要成為劍下亡魂。
夜幕慢慢淡去,即將迎來白天。蕭塵旁觀著這場戰鬥,可能突破就在今晚。
炎九的劍法大開大合,頗有高山墜石之感。會死!薑越心中一驚,一個騰龍遊步躲開了這一劍。然而巨劍後發而先至,仿若烈日普照,帶有滾滾熔岩。炎陽劍意!薑越發愣,閉上眼歎息一聲止住了炎九“夠了,劍峰名簿你拿去吧。”
一旁內值官愣了,小廝愣了,還有內務殿的眾人齊齊愣住。薑越這一聲等於承認了炎九劍峰首座之位,意味之大,足以在淩天宗內掀起滔天巨浪。劍峰無人久矣!淩天宗無劍峰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