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鶴道士
“那是人!什麼妖怪,真是大驚小怪!”
虛餘不耐煩地一看,這次果然在樹林裏看見了一個少年,身上的粗布衣裳又破又舊。
那少年自然是雲生,樹林裏樹木草叢太過繁密,一時遮擋了雲生的身影,虛平滿心驚憂,竟錯認成妖怪,當下聽到師兄的喝罵,連忙也跟了上去。
虛平本來還心生懼意,但看見雲生渾身發抖,不過是個尋常的村野少年,頓時恢複了之前的神氣,直挺著腰大聲喝道:“哎,你是誰?可知這裏是什麼地方?”
雲生沒想到這兩人還是發現了自己,當下故作慌張,看了他們身上的衣服一眼,抖著手作揖說:“兩位是鬆鶴觀的道長?”
虛平說道:“你認不出我們這身道袍?明知故問!你是附近的村民吧?不知道這裏就是‘逃怨林’?沒事竟然還敢在這裏逗留?”
雲生瞪大了眼睛,嘴巴哆嗦著說:“逃……怨林?這裏……就是那個……吃人不眨眼的樹林?”
虛餘長著個大鼻子,看來頗不友善,板著臉說:“怎麼,你不知道?”
雲生苦著臉,擠著眼睛,看著幾乎就要哭出來了,說:“哎呀,爹娘自小就叮囑我不要接近這個可怕的樹林,但我卻從沒見過啊。今天本想出來打打獵,碰碰運氣,就當作是今天家裏的口糧,一時貪遠來到這裏,走著走著就迷了路,樹林裏黑森森的,不敢進去。現在才知道這裏竟然就是駭人聽聞的逃怨林,兩位道長,救救我啊,爹娘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可不想死啊……”
雲生自是不想提及喬禮,也不想透露有關林子裏的事,當下想了一想,編造了這麼一個謊言。
虛平撇嘴不耐煩說道:“那還不快走?以後可千萬別來這裏了。”
“是,是,”雲生連連彎腰作揖,“謝謝道長相救。”
雲生轉過身子,神色恢複如常,微微一笑,正要離去。
“慢!”
虛餘忽地喊了一聲。
雲生又轉過身去,滿臉堆笑,說:“道長還有何事?”
虛餘問道:“你背上是把桃木劍?要去打獵,拿一把木劍去打?”
糟了,這道士本事不小,這麼快就發覺到奇怪之處,雲生微微一笑,說:“自然不是用這把木劍打獵,不過打獵嘛,我跑得比較快,可以用拳腳去打。”
虛平冷笑說:“用拳腳去打?你是比野豬壯,還是比野兔跑得還快?”
情急之下,這個借口實在有點拙陋,但既然被識破了,雲生也不過多分辨,隻擺出一副“信不信由你”的神情。
“拿來給我看看。”虛餘臉無表情,看來十分地威嚴,不容抗拒。
見雲生還在猶豫,虛餘按捺著心中怒氣,說:“我隻是看看,稍後便會還你。”
雲生隻好取下桃木劍,遞給了虛餘。
虛餘仔細看了看桃木劍,見木劍紋理致密,色澤暗紅而均一,捧在手上有種厚實感,隱隱中似乎有股奇妙的靈力流動,著實非同一般。
虛餘越看越是喜歡,眼色一轉,說:“這把桃木劍看來不錯,對你農家孩子也是沒多大用處,我是個修道之人,不如就送給了我們鬆鶴觀,如何?”
“不行!說好的,看完就還給我。”雲生斷然拒絕,雖說自己也不清楚這桃木劍的來曆,但這兩個道士卻也太過霸道。
虛餘抿了抿嘴,像是已經作出了很大讓步似的,說:“那我給你三兩銀子,算是買下了。”
三兩銀子對於一個平常的百姓家,幾乎相當於半年多的口糧,已是不少了,虛餘以為這定能買下這把桃木劍。
不想雲生依然不依,說:“不行!這把劍不能賣。”
虛餘和虛平作為鬆鶴觀的弟子,平常多受百姓尊敬,哪一個不是笑臉相迎,甚至肆意巴結,哪見有人在眼前磨磨蹭蹭,還滿臉擔心的像是怕被搶了東西?
虛平一直站在旁邊,見雲生一副不識抬舉的樣子,這時再也忍耐不了了,對虛餘說:“師兄,還跟這小子囉嗦什麼,我們要拿些什麼東西,哪個百姓不是追著上來送的?哪用得著這樣低三下四?”說著又怒視雲生,說:“再不依,可就連三兩銀子都不給你了!我們看上你這把破劍,可是你的福分,別蹬鼻子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