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到得後來,淬滿毒液的蛛絲如星羅棋布,籠罩在頂,在幾十株枯木之間編織著一張張密集的網,將雲生和陳元岱圍在了裏麵。
展眼一望,本來透明如水難以分辨的蛛絲逐漸變得清晰可見,枯黃色的汁液從蛛絲裏滲透出來,一滴滴地滴落下來,“嗤”一聲地將地上的草腐蝕殆盡,黑色的汙水帶著腐臭的氣息,在地麵上逐漸蔓延開來。
雲生和陳元岱一邊躲避四處飛竄的銀針,慢慢走到了一起,一邊小心翼翼地注意自身的位置,唯恐觸碰到那些駭人的毒液。
雲生把桃木劍挽在了臂上,雖說此劍非是凡物,蘊含強大靈性,但要是被這些可怕的毒液接觸到,恐怕也會威力有損,嚴重時甚至還會損毀劍身,到時反為不妙。
雲生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身體將桃木劍保護起來,並打算沒有十分把握絕不冒險使用。
陳元岱在月色之下看來一臉慘白,語氣帶著驚訝說:“雲弟,這毒看來凶狠霸道,非是愚兄狂傲,我在玉水門也算是遍覽群書,竟也聞所未聞,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毒,銀針上沾了少許竟能就將一棵樹毒為枯木!”
雲生臉色越發嚴峻,點頭說:“這些絲線細小難辨,卻不但堅韌難斷,而且藕斷絲連,被靈力割斷後竟然又能分岔接連,就像是蜘蛛吐絲一樣。鬆鶴觀裏的虛寧和虛淨兩師兄弟嗜愛飼養一種毒蛛,乃是惡名昭彰的‘腐蛛’,我之前曾與他們兩人交手,與這些絲線看來大為相似。”
陳元岱臉色凝重,手上的“潑墨”筆滴溜溜地一轉,筆端頓時飽含墨水,瀟灑一揮,幻生出數條三尺來長的“墨蛇”,纏住淩厲而至的銀針絲線,“嗤”的一聲,墨汁混雜著毒液濺落一地,升起濃稠的黑霧。
隻聽他皺眉說道:“腐蛛雖是惡名昭彰,但數十年來中原已是難得一見,再說,腐蛛凶狠毒辣,卻是沒有毒的。莫非……聽雲弟說起鬆鶴觀,莫非此人和鬆鶴觀有什麼關連?”
雲生催發靈力,衣衫鼓蕩,如有清風縈繞,綠色的掌風如鋒利的刀劍,身形幻變,或避讓,或震開銀針,竟是連一滴毒液也沒有沾上。
雲生氣息平穩,凜然說道:“我看鬆鶴觀近年來聲名遠播,倒不至於如此墮落。不過是某些弟子暗中飼養,修煉邪法也說不定。至於這人,隻要把他抓住,那一切就都明白了!”
“嘻嘻。”又是那個如同妖魅一般詭異的笑聲,在孤寂的樹林裏回繞著,像是在嘲諷雲生不自量力,太過狂妄。
“嘶!”
如巨鯨噴水,又如天女散花,蛛網內忽的升起陣陣白霧,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小心,有毒!”陳元岱喊了一聲。
雲生連忙屏氣斂息,卻不想這些白霧似乎也含有劇毒,裸露在外的肌膚感覺到陣陣灼痛。
“糟了!”
不等兩人做出反應,網外四周竟然同時射出數不勝數的蛛絲,均有銀針牽連,正是“萬箭齊發”,鋪天蓋地而來,宛如下了一場針雨。
這時正是一發千鈞之際,雲生看著瞬發而至的銀色光芒,狠狠咬了咬牙,連揮手上的桃木劍,靈力傾灑,桃瓣幻生,交疊而散,光影四射,如春蠶一般啃食著蛛絲,“謔”的一聲,打開了一個蛛網缺口。
雲生騰空而起,左手捏訣,桃木劍外包圍著一道金色劍光,迎著密密麻麻的絲線穿梭而過,枯黃色的毒液還沒接近就被震開。
但四周射來的毒絲連綿不絕,迅速地追隨著雲生的方向,銀針寒光一閃,劃過雲生的衣衫,“嗤”的一聲便腐蝕出了一個大口子,裸露出了衣衫裏麵的肌膚。
雲生左右往來,頂上的蛛絲卻是越來越多,鋪天蓋地,顏色漸深,竟是遮蓋住了一大半的月色,樹林裏便更是昏暗了。
漸漸地,網內的白色毒霧越來越濃稠,雲生和陳元岱兩人雖是屏氣斂息,但肌膚總有裸露之處,竟也被毒得發紅發癢,氣息稍有阻滯,行動便變得慢了下來。
雲生隻好落在了地上,與陳元岱背靠著背,相互提防著銀針毒液的突襲。
但銀針連綿不絕,似乎有千百隻蜘蛛一同吐絲,他們兩人已是被逼迫到了隻有一席之地,其餘地方遍布落葉,枯黃色的毒液流淌一地,腐臭的氣息籠罩著周圍的整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