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隻見“潑墨”懸在半空,青光四散,熠熠生輝,平穩地旋轉著,左揮一筆,右邊一揚,像是有人在肆意揮毫描畫,大起大落,氣勢非凡。
“潑墨”筆端飽含墨綠色的墨水,隨著筆勢,畫在周圍交錯纏繞的蛛絲上,滴滴黑墨與枯黃色的毒液相互混合,“嗤嗤嗤”之聲此起彼伏,升起陣陣黑色煙霧,慢慢驅散了陣內的濃稠的白霧。
白霧有毒,黑霧卻是無毒。
這些墨綠色的濃墨乃是陳元岱用巫山上的玄墨磨製而成,以此為媒來施法,墨色凝聚難以渙散,效果甚佳。
不想此時此刻還能對這些可怕的毒液進行壓製,陳元岱心裏也是有點驚喜,覺得與雲生的合攻大概會有些眉頭,當下凝神專注,手上指訣穩若磐石,淩空潑灑的“潑墨”更是紅光籠耀。
雲生看準時機,再次揮出桃木劍,騰空而起,再次施展“桃霞”的招式,隻見霞光映照,雲生宛如燕子穿飛,在黑霧之間穿梭往來。
“潑墨”濺散出來的墨水越來越多,將毒液混合衝刷下來,雲生跟在後麵,霞光所到之處,蛛絲像是雪花遇上陽光烤炙一樣,紛紛消融掉落在地,化為黑色的汙水。
雲生左手捏訣,揮劍有如斬草,劍影變幻,身子越升越高,看著已到樹頂,蛛網也已快到盡頭。
“嘻嘻。”
又是不知從哪裏傳來黑衣人陰險的笑聲,隻聽得疾風颯颯作響,劃空之聲極其刺耳。
雲生聽得一聲痛呼,低頭一看,卻是從林外暗影處射來十數根銀線,根根沾滿了枯黃色的劇毒,纏在了陳元岱的手上。
陳元岱原地施法,又遭毒物侵擾,已是沒有辦法躲避,他此時臉色發青,額頭生汗,手指顫抖,看來已然中毒。
見陳元岱中毒受傷,雲生一時情急,行動卻是已然慢了下來,頭頂一陣“呼呼”亂響,分明看見密密麻麻的細小蜘蛛在網外不停地吐著蛛絲,將一大片樹林編織成了一個嚴封密閉的巨網。
這些蜘蛛果然就是“腐蛛”!
此時,陳元岱似乎感到到手臂上有千萬隻蟲子在緩緩爬動,叮咬著自己的肌膚,毒素有如附骨之疽一樣啃食著護體心法,漸漸逼近血脈。
但這個時候已然沒有退路,陳元岱仍然目光不移,望著懸在半空的“潑墨”,捏緊法訣,全心全意地施展著“灑墨揮毫”的法術。
由此,“潑墨”發出的紅色光芒絲毫沒有減弱,滴濺出來的黑墨不少反多,將一大片的蛛絲盡都染成了黑色,從半空中逐漸脫落下來。
“雲弟,先別管我,先闖出網外,黑衣人就在外麵。”陳元岱疾聲呼道,語氣已是微微發顫。
雲生剛才還以為陳元岱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之人,這時也由不得刮目相看,暗暗感到慚愧,這時他也不多顧慮了,反身淩空直上,桃木劍發出的金光越發耀眼,逐漸迫近網頂。
四散的桃瓣如貝齒輕笑,轉瞬間將沾上黑墨的蛛絲熔斷吞噬,有如春潮湧上沙灘,衝刷盡所有的醜物和汙穢。
但是外麵無數隻腐蛛仍在“辛勤勞苦”不停地吐著絲,似乎要將體內源源不絕的絲線全都吐出來。
桃木劍籠罩的金光熔斷一層,蛛網再鋪一層,就像在拔河比賽一樣,雙方不斷地使出力氣,卻總也無法將對方拉過來。
終點明明就在前麵,還差一步,可就是邁不過去,就連明亮的月色也被遮蓋,隻留下斑駁的碎影,被醜陋惡心的腐蛛不停蹂躪著。四處爬動的影子奔波不停,有如月河碎影,惡心吵鬧之中竟透露一種畸形的美,真是讓人由不得起雞皮疙瘩。
“窸窸窣窣”的雜亂聲在擾亂著雲生的心境,桃木劍的金光被枯黃的毒液擋住,一時停滯不前。
雲生低頭看了陳元岱一眼,隻見他臉色發黑,滿臉冷汗,牙根緊咬,雙手已被毒素染成了黑色,在朝著指端逐漸蔓延。
再這樣下去,元岱定然會毒發攻心,到時也是神仙難救。
雲生看了手中的桃木劍一眼,知道此時此刻也唯有自己能衝開這一困境,當下斂神沉息,讓體內真元自由流轉,默念仙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