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繭
“不要!”
虛亦往前伸出手,大聲喊道,卻不知是在對誰說,是叫虛餘不要暗中傷人,奪人寶物?還是叫虛亦背後的陳元岱不要出手殺害他的師弟?
不管怎樣,都已經太遲。
陳元岱冷冷抽出“潑墨”,說:“我早已明言,你們要是敢在背後做手腳,我絕不會輕易放過。”
虛餘左胸處一個通透的圓洞,汩汩流著血,嘴裏還想要再說什麼,卻再也不能說,永遠地僵在臉上,就連手上的桃木古劍,終究還是從手裏滑了下去,瘦削的身子隨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鮮血浸漫。
陳元岱拿起桃木古劍,眼見雲生還在苦苦與騰蛇糾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子被蜷縮的騰蛇緊緊勒住,雙手也無法活動,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心裏又急又氣,忍不住狠狠地踢了一下虛餘的屍身,罵道:“我平生最痛恨背後傷人的小人,危難在前還打壞主意,真是死有餘辜!”
“師兄!”
背後傳來一聲悲愴的哭聲。
隻見虛平一手扶肩,踉踉蹌蹌地朝著陳元岱走去,滿臉是淚,全是悲憤之色。
他肩膀處雖然已經細細包紮過,卻依然血跡斑斑,可見其傷口之深。
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他是個膽小之人,而且氣量小,本事不高還愛逞強,仰仗他人威勢而又恃強淩弱,但他不是一個薄情之人,他自小孤苦無依,流落江湖飽受他人淩辱,五年前雖得遇機緣進到鬆鶴觀,但靈燁長老不過是名義上的師父,並不曾教過他什麼,他所有的道法都是虛餘代為教授的,對他來說,虛餘亦是師父,亦是師兄,兩人親愛有加,勝若親人。
如此一個人,就這麼眼睜睜死在了他的麵前。
眼前像是忽然變成了一片空白,虛平緩緩朝著陳元岱走去,朝著這個殺害他師兄的凶手走去,要做些什麼?用手上的劍刺上去報仇嗎?還是,奪回木劍,以全師兄之願,祭奠師兄之靈?還是僅僅抱住師兄的屍身痛苦流淚,追悔莫及,不該如此貪戀別人的寶物?
不管怎樣,這會他覺得自己應該走出來,做些什麼,因為,他已經一無所有。
“不要!”
虛亦再一次喊出這句話,相同的語氣,迫切而心痛,不同的情景,卻還是那般的無力,他是想要叫虛平不要衝動,勿要被怒火迷糊了心智?還是叫陳元岱手下留情,不要再下殺手?或許,他隻是想要虛平聽他一句話,順從他這麼一個師兄的命令。
但不管怎樣,他根本不能叫回虛平半步。
“轟隆隆!”
地麵再次震動,一條條鐵柱般的黑色蛛絲從地底刺出,如同春天的草,又密又多。
“師弟!”
虛亦飛身過去,想要將心神雜亂的虛平拖起,但他修為有限,已是太遲。
蛛絲從虛平的後背而進,前胸而出,一時間血流滿地,死狀甚慘,唯獨雙眼還是朝著虛餘的屍身望去,嘴角上揚,不知是微笑,還隻是死前的一絲痙攣性掙紮。
陳元岱也沒空理會虛亦兩人,隻騰空而起,一是為了躲開蛛絲的襲擊,一是冒險前去引開騰蛇,以求能讓雲生脫身。
崖底無路,蛛絲自然隻能是腐蛛的“傑作”,它並未死去,在剛才的一段時間裏,它那空蕩蕩的空殼再次充滿的毒液,變得鼓脹,從身軀裏伸出茫茫多的蛛絲,有些從地底處延伸出來,有些簇擁在一起,像一束麻繩,竟是朝著旋龜而去。
旋龜四足已斷,雙眼被戳,已成甕中之鱉,根本無從抵抗,隻有背上的騰蛇,原本蜷縮的身子,直挺而上,想要逃脫出去。
值此良機,陳元岱欣然一笑,一揮“潑墨”,黑墨如附骨之疽,在騰蛇身上蔓延,雲生雙掌齊推,一道金光閃過,重重地擊打在騰蛇上,趁機跳了出去。
“走。”雲生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