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岱輕輕點頭,跟著雲生落到了地麵,躲到安全之處。
騰蛇受痛掙紮,高立的身子轟然而倒,從腐蛛胸腔處出來的蛛絲像是無盡無窮,無孔不入,條條纏上。
不過是一小會,高有數十丈,龐大如小島的旋龜,全身竟被蛛絲包裹起來,如同一個繭。
忽然,繭層破裂,一個蛇頭猛然衝了出來,“謔”地一聲飛出,咬住了腐蛛的身子,一下子把它拖了過來,長長的蛇身纏繞勒緊。
看來這是旋龜最後的奪命一招,不過,這也是玉石俱焚的一招。
腐蛛發出一聲悲鳴,腹腔處的蛛絲再次轟然噴出,將騰蛇包住。
騰蛇不鬆口,腐蛛蛛絲不絕,兩頭巨物糾纏在一起,最後竟變成了碩大的絲繭,像是一顆巨蛋,落在崖底。
最後,巨蛋一動不動,亂石遍地,一切歸於靜寂。
雲生和陳元岱相互看了一眼,均能看出對方眼中死裏逃生的感受,不約而同深呼一口氣。
陳元岱指著雲生的手臂說:“雲弟,你受傷了?”
雲生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衣衫破爛,兩隻手臂滿是水泡,膿水和瘀血混雜在一塊,一片焦糊。
這顯然是騰蛇噴出的毒火給灼傷了,經陳元岱這麼一提醒,他才感覺到疼痛。
“快,還不知這騰蛇之火會有什麼後果,需得馬上料理。”陳元岱從褡褳裏取出藥來,把一瓶子的藥粉均勻倒在雲生的手臂上,“此乃‘玉骨’散,化腐生肌頗為有效,希望能派上用場,若不能還須另配藥劑,隻是這裏草木不生,卻也為難。”
藥粉敷上,雲生便覺得手臂一陣清涼,水泡漸消,膿水和瘀血結痂成片,不痛而有些癢,便知道元岱這藥頗為有效,說:“看來這旋龜到底是祥瑞之物,騰蛇之火還不至於那麼毒辣,元岱這藥頗為有效,不必擔心。”
陳元岱點點頭,欣喜地笑了笑,看了絲繭一眼,說:“世間有不少的蟲蛾,吐絲包裹自身而結繭化蛹,以求蛻變。這腐蛛與玄龜糾纏在一塊,久久未動,不知是否也是這般,還是同歸於盡了?我們要不要將這個絲繭刺破,給這兩頭巨獸最後一擊?”
雲生說:“不必,元岱想一想,若是巨獸未死,我們貿然動手將絲繭刺破,能殺死巨獸倒好,不然驚動巨獸,反而不妙;若是巨獸死了,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現在還是先找出路緊要。”
陳元岱也知道,若是這兩巨獸不相互殘殺,任何一隻也能讓他們耗盡力氣,還是早早離開這個不祥之地為好。
“叫上他一塊吧。”陳元岱歎了口氣。
雲生朝遠一看,見虛亦佝僂著身子,緩緩將虛餘和虛平的屍身拖到一塊,久久站在那裏,默然垂首,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蒼涼。
雲生想起剛才虛餘的暗中偷襲,致使自己失手受創,還差點被騰蛇纏住而勒死,實在是有些痛恨,但現在他已經身死,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說:“我們過去看看。”
虛亦沉默不語,垂首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元岱有些擔心,出口說道:“道長,容我細說,方才事出突然,雖然我下手的確狠了些,但他偷襲雲生,實在是有違……”
“小道知道,”虛亦低聲打斷了陳元岱的話,“虛餘師弟這一舉動有違道門公義,死有餘辜,居士將他製服,小道能說些什麼呢。雖說他行為不端,本該由我這做師兄長輩的動手,無奈我卻無能為力。”
陳元岱聽著這話似乎有另一層含義,有責怪自己僭越的意思,但見到虛亦黯然神傷的樣子,不像是有意這樣說,便就不多說了,免得多生事端。
“雲居士,”虛亦忽然抬起頭來,雙眼帶著瑩光,有些迷惘,有些悲愴,“為何你的道行進境如此神速?而且似乎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