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道長方才所言,不過是加深封印之法,但本門太極陰陽魚法陣十分玄妙,可遠非僅僅於此,要想破陣,須得以陰陽之力催動,在陽之魚灌注陽烈之氣,在陰之魚灌注陰寒之力,其力務必平衡而相當,陰陽相合,不多一毫,不少一厘,方能打開這道虛空之門。若是其中有絲毫差錯,不但前功盡廢,我們還將墮入虛空,尋不到出路,永困其中!”
陳元岱細細說出這番話,臉上少有地露出嚴峻之色,說:“本門心法雖偏於陰寒,但在下所修煉之法卻偏於陽烈一道,這陽之魚便由我來灌注吧。”
鬆鶴觀的道法心訣在陰陽之氣上並無太大偏頗,可陰可陽,但無奈自己太過平庸,聽陳元岱所言,知道破陣之舉絕非兒戲,在此緊要關頭,哪敢毛遂自薦,卻是自慚形穢,歎息著搖了搖頭,說:“小道慚愧,陰陽之法實在不通曉。”
陳元岱不置可否,轉眼看向雲生,其意很是明顯,便是要雲生出手灌注這陰之魚了。
這段日子來,雲生對於靈力的掌控已越來越得心應手,無字玉書的心訣雖非屬於陰柔一道,但其中陰陽之力的轉換總算還能隨意施為。
雲生儀態沉穩,臉容端正,說:“這陰之魚便由我來灌注吧。”
陳元岱點點頭,說:“之前與山蜘蛛和旋龜相鬥,消耗甚大,破陣之法需得小心謹慎,不可心急,我們不妨稍作休息。”說著從褡褳裏取出丹瓶,將“百生回轉丹”分與雲生和虛亦。
一路來戰鬥不斷,又被騰蛇的毒火灼傷了手臂,不客氣地說,雲生已是大傷元氣,再散發靈力不過是竭澤而漁,自是不會逞強,視性命為兒戲,而且觀陳元岱神色,知道他雖是不動聲色,卻也已然筋疲力盡,亟需調理。而虛亦曾為虛平療傷,耗損了大半真氣,自也需要打坐吐息。
所以這個時候,陳元岱的丹藥無疑是久旱甘霖,無比珍貴。
虛亦接過陳元岱遞來的丹藥,看了一看,氣味芳香頗為熟悉,他記得這是他第二次接受這丹藥了,想起過去之事,心中莫然升起一股溫暖氣息,久違而難得。
虛亦吞下丹藥,一絲絲溫和的靈力流動從丹田汩汩而來,恍如春江水暖,細柳拂麵,令人愜意而神清氣爽。
雲生服下百生回轉丹,正要找一平整處盤坐調息,卻聽得一人緩步走來,聲音溫潤:“雲居士,之前您要跟小道說八個字,無奈遇上了黑衣人而中斷。小道冒昧,卻不知是哪八個字?”
雲生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緩緩說道:“心之所向,無怨無悔。”
“心之所向,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
虛亦喃喃說著,閉目沉思,想起自己一時不忍,如決堤一般吐露出來的心中之言。那些話,他並沒說錯半分,那是埋藏在他心底裏的話,那些東西一直在糾纏著他,他有這麼多的不滿,這麼多的無奈,這麼多的羨慕,這麼多的遺憾,一直找不到一個答案。以為自己隻需勤加修習,就能達到“人劍合一”的最高境界,但十多年過去了,還是徘徊在第一境界,沒有一點的進步;以為自己身為大師兄,自當事事挺身在前,規勸和保護師弟後輩,一直來卻沒為自己增添多少的聲望,反而招來更多的議論和怨言。
“我所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虛亦想著,在黑衣人遞來丹藥的那一刻,他還真的以為自己就要得償所願了,可惜,這都不過是虛妄,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我自問我並不貪婪,為何卻還是這般煎熬?自古修仙煉道,超凡脫聖,無欲無求,要想登天升仙,果然不是一件易事!”虛亦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