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聽了,說道:“在小子看來,所謂的無欲無求不過是脫去世俗之念,但有神識,便有所向,便有所求,安能無欲?況且世上不順之事十有八九,不可強為,若是事事順利,終有一天墮入深淵,那該如何?大概便再無翻身之期吧!升仙有如攀山萬丈,雖寸步難行,卻仍有徑路;謫仙貶凡,卻如汪洋沉舟,深海枯木,無所歸期。道長何必執此一念,而沉湎其中,視世間萬物而不見?”
雲生臉色平靜,話說出口之時,想起自己過去明明隻是一個雜役仆人,何以能夠說出這些道理來,但又覺得這些話平淡無常,理應如此,便以為是自己習得仙術,連心境也變得大不一樣了,很多東西能夠舉一反三,一理通而萬理明。
虛亦細細品味著雲生這番話,往事如雲煙,在心頭浮現而過,終於,烏雲散去,漸漸露出了一方明月,照耀心湖。
他沉沉呼了一口氣,心中變得大為暢順:“心之所向,是我太過心急了嗎?差點連自己要做些什麼都忘記了。原來,這,便是我要的答案!”
虛亦欣然一笑,拱手施禮說道:“雲居士不但年少有為,而且多有見識,聽此一番話,有如那爛柯山樵夫觀棋,實乃解去了小道多年的心結。小道拜謝。”
雲生連忙起身還了一禮。
虛亦轉身離去,在虛餘和虛平的屍身前停駐,聽他口言數句,以雲生之能本可略微聽見,卻微微一笑,渾然當作不知,自顧吐息調息去了。
三個時辰已經過去,三人有百生回轉丹的助益,療傷調息均事半功倍,功力已然恢複有八成以上。
來到太極陰陽魚法陣前,隻見法陣光圈依然綠光籠耀,鬆鶴觀的木牌深嵌其中,渾然一體,虛虛實實不可分。
雲生和陳元岱對視一眼,便同時沉息斂氣,左陽右陰,掐訣揮掌,將靈力聚於掌沿。
一道赤紅靈力之柱如烈火,一道青綠靈力之柱如流水,分別流入太極陰陽魚的兩眼,左右相對,緩緩旋轉,接著兩道巨大光柱從法陣上照射而出,恍若天宮門扉。
兩人心中一喜,知道破陣之法正確無誤,卻也不敢稍有遲怠,依然不緩不急,心有靈犀,不多不少地將陰陽之力灌入。
光柱亮光越發明亮,漸漸左右推移,先是出現一條細線,然後細線越來越大,越來越寬,最後竟是變成一道大門。
陳元岱收去指訣,急聲說:“快走,這門很快便會關閉。”說著便一馬當先跳進法陣,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生和虛亦自也跟在後麵,跳進了法陣。
法陣通道雖是漆黑一片,但路程很短,三人走得幾十步,便見前麵迎來刺眼光亮,抬頭看去,見是一個很大很深的洞穴,頂上青光點綴,閃爍不定,有如星空繁星,洞穴前後左右甚是寬敞,沒有一塊雜亂的石頭,很是平整。
三人依然不知身處何方。
“看!”
雲生指向前方。
三人看去,隻見在洞穴中央,有一個半人高的平台,兩個人影分坐兩端,麵對著麵,四目相對,一動不動,身上披掛著綠色青苔,看不清容顏,恍若石像一般,不知已有多少的歲月。
“岱兒,是你嗎?”
一個低沉的嗓音忽然從背後傳了過來。
雲生心裏一驚,以他現在之能,竟是不知道自己的背後何時來了一個人。
陳元岱轉身看了那人一眼,先是驚疑,接而愕然,最後雙眼竟是變得通紅。